王室传说
之八
今夜，是十六，是，月盈时，又是长天净，绛河轻浅，皓月婵娟的天气，的确，是个赏月的日子。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任谁都没有开口，仙道只是望着空中那轮圆月，而流川，却是，紧紧的望着仙道，而那眼神，几可称之为，柔情。
“看什么？”仍是抬首望天，仙道问，语声极柔，有些失真。
“你！”流川轻声答道。
“哦？”侧过头，望着流川，一笑，“觉得如何？”
“不怎样，”流川一挑眉，有些挑衅似的，忽尔又轻叹一声，“只是，比平时象你。”
“……”很难得，这次默然的，是，仙道。
又是寂然，唯有风动虫鸣声，良久…………
“比平时象我？不解。”
“平时的你，不是你。”流川觉得坐着有些累了，半侧过身子，靠在仙道胸前。
“平时的我，不是我？”
“你是八哥吗？”那样的姿势果然舒服多了，流川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身体的一半重量都放到了仙道身上。
“呃，枫？那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坐，我很吃力耶。”
“活该！”
“活该？”
“是你自找的。”
“是我自找的？”
“谁说要赏月的？”果然是只八哥而已，流川在心里偷笑。
“枫，是我说的没错，可是，你这样我会累耶，你，不会怜惜我一下吗？人家和你一样，也是赶了一天路，再者说了，我是客，你是主，你该多照顾着我些的，哪有让客人受累，主人独自舒服之理……”仙道开始长篇大论，巴望着流川能良心发现一下。
第一次觉得仙道磁性的嗓音再这样低柔的说话，听起来很舒服，原本已经跑掉的瞌睡虫又回来了，想来就算王室落魄，仙道也不会饿死，至少可以去做劳什子的催眠大师混饭吃，嗯，这样睡着，应该不会有事，虽说是在房顶上，可是，有仙道撑着呢，所以，嗯，果然，仙道的声音比过去家里请的教书先生上的课更有效，那就，睡吧，睡吧……………………
觉着自己怀中的份量，越来越沉，仙道终于认命的闭嘴，又抬起头，望着那轮月，长叹一声。
“枫，你，嗯，你的感觉，平时的我，是怎样的？”
“…………”
“枫？”奇怪着身边人的毫无反应，又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是睡着了，仙道对着自己苦笑，他到是睡了，可是，自己这样坐着，要撑到几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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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流川醒来时居然是舒舒服服睡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瞪着床畔挂着的坠饰，想着昨晚，自己似乎是在房顶就睡了，也没有印象有走回来啊，那，难道是仙道背着自己回来的？一想到自己无病无痛，居然要人背，心里便要来火，恨着仙道不叫醒自己。
洗漱完毕，想去偏厅用餐，却在回廊上和一个低头走的匆匆的人撞了一下。
“枫，已经起了啊。”仙道扶了一下流川。
“无聊！”真是废话，没起来在这里做什么，梦游吗，问的有够白痴，饿着肚子，又想起那件事来，火越发的大了，“以后叫醒我，不要你背！”
“背？没有啊，”仙道似笑非笑的看着流川，“怕吵醒你，我是用抱的，只是，没想到你能睡这样熟。”
“抱？！”声音低沉，双眉紧蹙，有些山雨欲来的气息。
“是啊，你看起来到是挺高的，原来只这么点重啊。”不知死活的人往火上加了一点点的油。
流川低头不语，只是眉皱的更紧些了，忽然左掌向仙道肩头拍出，右手往仙道腰间一带，攻其不备，一下子把仙道举了起来，“哼，你也不重！”说完，双手往前一推，刚要扔仙道出去，却觉得右腕一紧，居然把自己也扔了出去，站定时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倚都在仙道怀里，立即屈左手的食指往捏住自己右手腕的那只肇事之手虎口弹去，乘着仙道松手之际，右手手肘往后撞过去，身子借力往前一跃，转身，站在仙道对面，有些得意的看着他。
“枫，你我的武艺，上次已有比试过呀，”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左手缓缓伸出来，“不过，这也算是，交换订情之物了。”
“你？！”玄灵玉笛何时到了他的手上，这，流川伸手往怀中一探，抽出来的，却是，他山石箫！“还回来！”
“不要！”仙道眯着眼，定定的看着流川，“我的给你，你的给我！”
“谁要你的！”那样的仙道居然强硬到，另自己，眩感？
“你不要我的，我还是要你的，再有，不要摔坏我的，因为我的现在是你的，摔坏了，我不心痛，怕你心痛。”又恢复了一脸的痞样，“不过，论理来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所以玉笛是我的你的东西，放在我处也很对，而石箫也就是你的我的东西，放在你那里，更是应该。”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都忘了，是来叫你起床的，过会儿要一起出去。”（这种无聊台词只有无聊的我才会用吧@@）
“出去？”你的我的，我的你的，你的我的东西，我的你的东西？流川枫的脑子有快被搅成浆糊的倾向，连忙换个话题问，也极顺手的，把石箫收入怀中。
“嗯，听流川先生说，你离开京城很久了，所以想带你出去逛逛，吃些好东西。”深知流川的挑嘴，对喜欢的菜点食量便大的惊人，可是，不喜欢的，情愿饿上一顿也不会碰。
“哼，无聊！”不过，虽然无聊，也总比呆在家里没事听父亲和兄姐的教训来的好些，“他们呢？”
“令兄带他们去城外的回风岭玩了。”
“哦，走吧。”
“好！先带你去吃，早餐？啊，该是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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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云小憩。
“怎样？景致不错吧，现在是春天，正赶着赏桃花的时候，而京城赏花的地方，首选就是此地了，比起御花园来，还有过而无之不及呢。”
“烦！”景致不错有什么用，又不能填肚子，说的好听，先带我吃早餐，哼，吃什么啊，吃那些花吗？
“说来，这桃云小憩四字还是一代名儒，越野正的手笔呢，啊，对了，也就是越野公子的父亲，”仙道细细的欣赏着流川越来越难看的面色，直到快爆发的前一刻，突然话锋一转，“啊，对了，差点忘了，此地的卤味堪称京城一绝哟，更有以桃为名的各类精致点心，你一定喜欢的，你看，这桃林中央的酒楼，放眼望去，赏花品酒，顺便填饱你的肚子，怎样，是好地方吧。”
“哼！”看着那家伙的无辜笑，就知道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每次都要耍着自己玩，终有一天，好好扁他一顿，流川扭头看向窗外，一片花海，淡然甜香，沁人心脾，肚子更饿了，很老实的传出一声咕噜来。
“噗！”仙道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抬头看着流川脸上的表情又尴尬，又倔强，还有些故作冷漠的表情，真是好可爱哦，伸出手去，拍了拍流川放桌上的手，“我已经点了菜了，马上就来的。”
抽回手，瞪了仙道一眼，又看向别处。
菜点终于是来了，不负仙道的一番夸奖，果然极精致美味的，流川认认真真的吃着。
仙道则是支着头，看着流川的吃相，突然从心里笑了出来，因为感觉太幸福，从未知道自己居然那样容易满足的，只这样看着流川吃东西，就能觉得如此的，幸福，还有快乐。
楼下似乎有些嘈杂声，一阵嚣张的脚步声，楼上似乎是又有客人到了。
“彰王？真没想到，彰王又进京了，今日还真是巧啊，哦，小王有礼了，若有怠慢之处，彰王不要怪罪。”
之九
来人，约摸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后站着一大群跟班的，长得应该也不丑也不怪，只是，只是，说不出的不顺眼。
“南王爷，”仙道些微的皱了下眉，极快的，又露出如往常般温文和旭的笑来，“南王爷太客气了，无须如此多礼。”
“谢谢彰王。”来人是对着仙道一揖到底的，而仙道也不过就是颔首一笑以作还礼。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虽说都是王爷，其中的身份也大有讲究，见风识色的小二立即便显得更谦卑了起来。
“小二，还不叫你们掌柜的将楼上的闲杂人等都清了下去，免得惊了王驾！”对仙道行了礼后，南王便朝着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便立即神气颐使的对小二吆喝着。
“是是是。”小二唯唯的应承着，转身下楼。
“南王爷也太过小心了些。”仙道似嘲似讽的一笑，并不出声阻止，心知道经这样一闹腾，楼上的客人，真能坐得住的，大概也没有了吧，果然不其，还没等掌柜的上来请人，楼上其他几桌的客人，便都已纷纷下楼，可怜有几个还是刚坐定的，还未来得及细细的品得几口菜，赏得几眼花。
流川枫则是一直低着头，置若罔闻似的细细的尝着桌上的菜点。仙道看着流川，不由又轻笑了起来，引得流川抬头对着他瞪了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的吃相而已，让我觉得，你是在不折不扣的吃，很对得起这些菜的，我想，菜若是可以自己选择食客，一定都会争着来选你，左右是要被人嚼到粉身碎骨了，便一定死在象你这样的知音口中。”仙道又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虽然你也挑嘴，不过，不吃的东西，你就是没本事饿着肚子也不去碰，也算是没糟蹋那些东西啊！”（Y：呜~~~~~~~~~~~~~~~~~，我是如果能客串演那些菜就好了，演枫枫爱吃的菜T_T。仙流：疯子！）
“蠢才！”低骂一声，不理这无聊人士，继续吃东西，也未尝转头去看向那群人。
“呵呵，就是说不出好话来。”
“……”毫无反应，仍是继续着嘴上的事儿，可是，手中却不饶人的拿起一支叉东西吃的竹签，对着仙道甩过去。
“哎呀，”明明是轻易便接住了，仙道却仍是夸张的惊叫出声，“你怎可以这样，那么尖尖的东西，万一被你甩中了，会流血耶，我最怕见血了说。”
“白痴！”
“你，你，你，好过分，”仙道捧心，哀怨的看着流川，“就配合一下，假装有点担心也不行啊！”
没有答言，流川只是抬头直直的逼视着仙道。
“好了好了，不玩了！”仙道无奈的一摇头，自己真的被看得这样穿么？连父王都说，自己的脾气如海，难以琢磨呢，却被这样一个单纯而直接的人几次的看穿么？不期然又想起昨夜流川说的话来，“比平时象你…………，平时的你，不是你。”
看着仙道脸上细微的变化，流川的眼神渐渐柔了起来。
“呃，那个……”对着这两人旁若无人似的一番打情骂俏又含情脉脉的对望，南王居然还是留了下来，并且，非常煞风景的出声，“彰王，此乃小犬南烈，烈儿，还不快来见过彰王。”
仙道无奈的转过头来，王室风度的笑再度浮在脸上，却见被称为南烈的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痴痴的望着流川，心里对自己苦笑了一下，那个小孩，能不能不要那样醒目啊，“南王爷，哪位是令郎？”
“烈儿？！”南王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终于有些尴尬了，“彰王，小儿低微得很，见不惯大场面的，彰王恕罪！”
“哪里，南王爷客气了。”话是对着南王说的，眼睛则是看着南烈，看着他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来，有些敌意的望着自己。
“在下南烈，给逍遥王请安。”身份更下了些，便不能呼着仙道的名称王，而且须得是跪着见礼的，规矩上是没错，可是，那语气，听着便是淡淡然，不若乃父之巴结。
“世兄平身。”仙道一摆手，也是淡然而客套的。
“仙道，”一直不作声吃东西的流川忽尔开口，皱着眉，“我不要吃了！”
“不吃？不是挺合你口味的？”仙道有些诧异的看着桌上剩着的菜。
“带走。”
“呃，好啊。”有些明白是为什么了，仙道立即招了小二结帐，打包剩下的东西。
“彰王，请让小王作东，权当为彰王洗尘的。”南王客套着，仙道无可无不可的一笑，南王便转头向着小二，“都记本王帐上。”
“是是……”天哪，又记？已经都快记翻天了，可是，人家是王呢。
看着小二低头略带些委屈的样子，仙道心中了然，一笑，一手拿了打包的东西，一手便想去牵流川，却是牵了个空，回头一望，却见流川双手背在身后，摆明就是不给自己牵的样子，仙道有些好笑的开口，“枫，把手给我。”
流川不满的瞪着仙道，人家自己会走路，堂堂七尺男儿，要你牵的么？
明白读懂流川的意思，仙道的手仍是朝他伸着，极坚持。
两人周围的空气极轻柔的暧昧着，终于，流川乖乖的伸出手去，任仙道握住。
“好，”仙道一笑，柔若春风拂面，“南王爷，我们先走一步。”嘴里客套着，眼神一直瞟着流川，随即举步下楼，出门时还不忘给了那掌柜一锭银子打赏，自己可不想这笔帐一直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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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南王看着两个下楼，皱眉问着手下人，“可有人认识逍遥王身边的那人？”
“不认识，京城的王孙公子里头好象没见过。”
“嗯，看那人的气度，却也不象小家子出身的，须得去查上一查。”转头看向南烈，“烈儿，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别成日里只知舞刀弄枪的玩儿，这件事，就你去办了。”
“是，父亲。”南烈应承的极爽快，不是为了父亲的命令，只是因为，自己也想知道那人是谁。
“哈哈哈，”南王突然笑了起来，极嚣张，全然不似方才的卑恭有礼的样子，“没想到，逍遥王也好男风那玩意儿，哈哈哈哈……”
南烈有些讨厌的看着父亲，心里满满想着的，是那个旁若无人，冷然却又绝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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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三里外，烟湖畔。
“这里还算不错吧，平时也很少人来，”仙道牵着流川席地而坐，将带出来的食物细细的摆放好，“这里好奇怪的，一到晚间便水气缭绕的，在月光下看着，就是水中生烟的感觉，所以才叫烟湖。”
“我在京城住过七年。”冷然的声音，有些嘲笑的味道，流川顺手拈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啊，到也是，”仙道抓了抓头，“我忘了。”
“哼！”是一声哼而已，可是流川居然是轻笑着的，一指仙道，“你抓头的样子，很拙。”
“是吗？”仙道笑的开怀，“千金难买一笑哦，我若是做帝王的，想来会为了你去点烽火台的。”
“白痴！”笑容一收，“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唉，自己无端说那个干嘛，好好的一个笑没了，“可是，那，真是我心中想说的。”
“…………”
还是生气吗？又不出声了，仙道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那么拙的。
“仙道，现在的你，很好，和昨夜的你，一样好。”流川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
“嗯？”
“很讨厌刚才的你，故意那样的造作，还笑的那么假。”很难得的多话。
“笑的假？造作？”仙道猛然的一惊，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话，那种感觉，太陌生，仙道只是本能的想要逃走，深吸一口气，那笑，又习惯性的来了，“我到是一直没有觉得呢，枫，真是了解我啊。”
流川瞪着那个又开始假笑的人，说着了解却不愿被了解的人，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仙道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仙道彰，如果，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就不要对我也这样笑，这样说话！”
烟湖畔，又是寂然，只有那两个，僵持着。
之十
良久，流川松开手，替仙道略整了一下被扯皱的衣服，低声说道，“入夜了，回吧。”说着便转过身去，也不再理会仙道，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流川是个直接的人，既是认了仙道，便不会在仙道面前隐藏自己，就算是别扭，耍小性儿，也是真正的自己，和当着别人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自己的直接，所以不能接受仙道的隐晦，既是要和仙道一起，便需得是那个真的仙道，是那个多事的说“算我帐上”的仙道，那个坚持的说自己是喜欢他的仙道，那个任性的要自己陪他去屋顶赏月的仙道，那个在桃云小憩看着自己挑嘴吃东西的仙道，那个当着众人的面非得牵了自己的手走路的仙道，那个刚才在这儿抓头对着自己傻笑的仙道，而不是现在这个笑得云淡风清，心里却烦着闷着，又不来告诉自己的仙道。流川也是个执着的人，所以此刻心里想的只是，终有一天，要撕了仙道和自己一起时那个心口不一的面具。而流川的这些心思，仙道都不知道，因为流川也戴上了他自己的面具（面无表情，反正那个他在行:p），冷冷淡淡，平静无波，准备和仙道耗下去。
“好，也是该走了，再坐下去，会凉呢。”笑容依旧，心里却翻腾得厉害，帮着一起收了东西，牵了流川的手，原是怕他不愿意再让自己牵着的，可没料到，他竟是也不反对，就这样儿任自己握住了，一起回了府里。
接下来的那些天，似是一切照旧，烟湖边的那件事儿，再也没有提起过，在别人看来，仙道和流川两个还是那样整天待在一块儿，就算是有时和着大家一同出去玩，旁人也会在半道儿上丢了这两个人，直到晚间才看见他们相携着回来，为着这个也没少受流川那些师兄师姐的打趣儿，可是，仙道心里明白，自己和流川，已经不一样了，赏月那夜的宁和，桃云小憩里的快活，都不见了，没法儿再找回烟湖边僵持那刻前的感觉，流川，人是跟着自己，心，却疏离着自己。仙道不明白的只是，依着流川的性子，若是厌了自己，便不会在和自己一起，但流川又偏是天天跟着自己的，甚至连小性子都不耍，可若是没厌弃自己，却为什么会这样的疏远，这样的冷漠，哪怕是互握着手的，那感觉，也如同隔着一片海，仙道知道，自己脸上挂着的那些笑，就快撑不住了。
这天，是仙道跟着流川来京里的第五天上午，仙道正要拖了流川出去，却见刚下了早朝的流川晔过来找，传的是皇上早朝上的话，说是让仙道今天抽个时间去宫里，皇上要和仙道叙叙兄弟之谊。
“枫，那我今天就不能陪你出去了，若不然，等我晚上回来，咱们再一同出去逛逛可好？”仙道心里清楚，皇兄的召见，再不会是为了兄弟之谊，当年为了那些立储的事儿，就差没重演玄武门之变了，手足，相猜忌到这般田地，哪里还能说得上兄弟之谊这四字，所以皇兄的召见，若不是为了对自己冷嘲热讽，把当年的事儿挖出来说一回，便是要告诫着自己，休生谋逆之心了。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当着别人，怕是莫逆知己如流川晔的，都不会露了半点在意的心来，可是，今儿却是忍不住的想要流川陪着自己，怕是还这样疏离的，只要他能陪着自己就好。
“好。”清亮的声音却是压得低低的，显得刻意平板。
“既是说定了，那你可得等着，任我多晚回来，你也得等我。”明知流川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是答应了，哪怕再累再困了，都会坐等到天明的，可嘴上却偏要再准上他一句，原是为了担心皇兄那些个声色犬马的东西，不应付也不行，弄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儿，却见流川皱眉，轻声的一句“罗嗦”，可眼中略过的那些，还是不是担心了。
只为了流川眼中那丝似有似无的的牵挂，仙道笑了，真正的由心里笑出来，那些想要和流川调笑的心情又冒了出来，起手点了下流川的鼻尖，“可别坐着就睡了。”
“哼！”流川恨恨的偏过头去，心里暗骂着，那个人，就这样打蛇随棍上的脾气，给他个鼻子眼晴，就往脸上安去了，烟湖的那事儿，还没完呢，这样想着，想得火上来了，便一拂袖，就摞了仙道和自己的父亲在当地，转身离去。
流川晔摇摇头，拍了拍仙道的肩，摆明是一副要他好自为之的样儿，自顾自的走开了，仙道抓抓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宁愿看着流川给自己看脸色，耍性子，也不愿见他冷漠疏离，却是百依百顺的跟着自己，难不成自己还有自虐倾向么？一边想着这些没边的事儿，一边就出府，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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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宫里回来，已是四更天的光景，仙道走在街上，只觉得心里沉沉的，皇兄说的那些话，越发的重起来，若是单指着自己说的，也就罢了，可若是牵上“勾结朝廷命官”这六字，说的除了流川晔，还能有谁，看样子，这京里是不能接着呆下去了，还是趁早的回清泠好，免得连累了流川先生家里，可若是就这样儿回清泠，又怎生放得下枫去。想想这两天自己和枫的情形，依着枫的性子，该是断不肯就跟了自己去清泠的，但就留了枫下来，自己一个回清泠的王府，想两人间的那疏离，只会越发的厉害，这个绝非自己所愿，那么，该如何拖了枫跟自己回去呢。想得出神，进了府也只低着头走路，直到发觉自己撞着人了，抬头一看，却是流川正站在自己眼前，仙道赶忙将心事往底下一压，对着流川一笑，“累你等得久了。”却见流川眯着眼来朝着自己看了半晌，也不答话，脸上仍是这些天来一直的，没情没绪的样儿。
“枫，怎么了？”心里的担心，加上眼前这人的神情给自己带来的惶恐，让仙道紧张着，可脸上仍是没事人似的笑。
“没什么，”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四更天了，先去睡吧。”说了这话，流川便起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枫，先别走，你且留着陪陪我，同我说说话可好？”
“好。”
“枫，你可愿意同我回了清泠去？好歹那也是咱们第一回见面的地方。”握着流川的手，嘴里不正经的说，心里认认真真的急，可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流川应声儿，抬眼看时，却见流川满脸似嘲似讽的神情望着自己，于是，仙道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僵硬收敛，小心翼翼试探似的叫了声“枫？”
“蠢才！若是没什么开心事儿让你想笑的，便不要在我面前也装这笑出来，若是硬要在我面前撑了这笑出来，便得拿了十足的本事，别让我知道你心里原是苦着的，不愿笑！”流川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出来，顿了顿又接着向仙道说，“象刚才似的，你只需告诉我，你想我陪你回清泠，我就答应了，何苦弄了这许多造作的样子出来，”略放低了些声音，轻叹一口气，“就臂如那夜赏月，你只告诉想我陪着，我便跟了你去了。”（呵呵，我家枫枫终于也有好多好多的台词了耶^O^）
“枫，你就当，那是我的坏脾气吧，担待着我些，容我慢慢儿的改了，可好？”心里的累再压不住了，况且是对着这样儿明白自己的人，再压着还有什么意思，仙道苦笑摇头，“皇兄竟是怕我在京里勾结朝臣，想要谋了他的位去，所以，我打算明日就回清泠，可又不想离了你，你可愿陪我回去？”
“这样就好，”流川上前环了仙道的腰，头搁在仙道颈侧，“我愿意，愿意容着你慢慢儿的改，愿意陪了你回清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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