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
四
比赛自那瞬间起，开始有些不同。对仙道而言的不同。球被截走，仙道不自主的在心里对比，对比那一幕，记忆居然非常清晰的将那天的情景再现，惊讶、回忆、比较、随后追上，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
而流川，断球之后的目标似乎就是对方的篮框，趁着这样的瞬间，带球直闯数关，犀利，象一支蓄势满弓射出的箭，令坐在场侧的田冈意识到，陵南的防守，在某些时候，比如说是眼下，就象是摆着看的。
纵然流川势同破竹般尽畅的快攻如入无人之境，纵然转眼间他就几近无阻的到了对方的篮下，纵然湘北的替补席上因他的反扑已经开始乐不可支，可他，始终醒冷，因为他清楚知道，那些人不能算是对手。于是，在起跳射篮时，无意外的见到身边那个跳得更高的身影，流川的球脱手，与对方前次的传球几近相同的姿态，球到了赤木手上，得分，是理所当然的，而挑衅，亦显得理所当然。
是的，仙道明白，那是挑衅，是那个美丽的对手，对他的挑衅。断球落地之后，展开快攻之前，横着眼向自己这儿微微的一努嘴，“攻势开始”，这四个字，仅在几分钟前，还是仙道说的话，现在自流川的口中说出，不同，是相同四字前的那声冷哼，更是对象。仙道的话，是说给队友听的，而流川的话，出他之口，入的，却是仙道的耳朵。
相同的话，相同的动作，你给我的，我还给你，场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流川带来的反攻，唯有仙道明白，那是流川下的战书，与那挑明叫阵的红发家伙不同，而挑衅的意味，在仙道而言更重。
若说球被截走，认出流川，这令仙道感觉讶异，那现在这份隐晦却更显嚣张的挑衅，则更令仙道，喜悦。就是喜悦，因为眼前人带给他的熟悉，不仅仅是为了那些相同的动作，那些相同的话才产生的熟悉，而是一些，其它……，别的……。由此，蛰伏在优雅皮相下的张狂本性，开始涌动，原本被怠慢着的这场比赛也因而变得，“有趣”……
只是，就是仙道接了战书的这时候，流川刚才那样一横眼一努嘴的神情又分明在他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就那么一晃罢了，仙道当着场上与场边的激昂气愤，有些错乱似的将那个神情定义为，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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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的强流川早在那个假期就知道，这场比赛更让流川了解到仙道的强，是非常，非常人能及，不过流川却也从未将自己界定在常人的位置。如果，仙道的强是非常，那流川深知自己的不弱，也是非常。只是随着比赛气氛的白热，流川开始觉得，仙道的可恶，更是非常。
流川从不介意别人强，甚至可能强过自己，可是流川介意被人撩拨。应付强大的对手，要付出更多些的体力，而此刻，比照着流川几乎透尽体力的情形，仙道依旧悠然与游刃有余的态度，在流川而言都象极了张狂的撩拨，所以，可恶。
在国中比赛中，鲜少有能令到流川耗费心力到这种地步，终于，想要阻止一个过低的运球，流川跌倒。仙道突破，球自手中脱出，无需去看，就知道能够得分，反是身后传来的巨响，令仙道落地后，猝然回眸。应该说，仙道是担心的，担心，所以蹙眉凝神，可他的担心，在目前而言只是担心他难得看上的对手是否真会如此的不济。所幸，流川毕竟是流川，在队友的一番“激励”之后，仍是站了起来，于是，仙道展眉轻笑，低语，“对了，就是要这样，超级新手。”似是自语，可恰恰能让该听的人听见。
从仙道口中说出那“超级新手”四字，闲适的语调，十足的挑衅，这更令流川介意到怒意昂然。只是流川忘了，若说起挑衅，实则是他自己起的头，流川更不会知道，素日的仙道，随和温文，沉静少言，远比今日场上所见的，完美。
再介意，再有怒意，可流川始终是流川，在这场他所看重的比赛中，仙道的挑衅之于他，却成了激发潜能的利器。跌倒后重新站起，针对着仙道的攻防反倒更显紧逼，这样紧逼的攻防，为的是不让对手小觑了他，却令到仙道的心中起了一个“缠”字叹谓，是“难缠的”小子呢。心中想着，仙道随意抓了运动服起来拭了拭颊边滴落的汗。这样的举动，竟是头遭令流川在比赛中想起了别的事，这样似是粗鲁的动作，在仙道做来，竟是实实在在的有型得紧。
这份思绪，也是只在一瞬之间略过，快到流川自己差不多都忽略了，可他，却能在事后，清清楚楚的记得，当着这场比赛，有那样的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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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至大，从没有人会说仙道是个小气的人，因为无论怎样的状态下，他都能一贯保持着一种泱然气宇，一种能真正被称为风度的东西，浑然天成的恬淡温润与优雅超然，而现在亦然。终场哨声后的结果，湘北输了，整队的时候儿，仙道以他一贯的从容踱向对方，伸手，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示好的表现，再怎样自认输的不甘不愿也会出手相握，只除了那个家伙。
仙道看着那只曾被人抽掉过的手，失笑，自己伸出手时那些想要撩拨对方的心思真有那样明显的露到脸上吗？那家伙，果然是个没风度的小气鬼呢，竟然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懊恼、不服与被戏弄的怒气，也竟然就真的这样毫不客气的抽了过来，也对，这样才象个十六岁的小家伙嘛，不过，他仙道彰的手可不是那么容易抽掉就算的。仙道似是忘了自己仅比那小家伙长了一岁，也没留神此刻的想法多多少少也有些斤斤计较的小气，更不曾去注意，有这样的想法，此时的他才真象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这笔帐，也就这样扎扎实实的给记到了流川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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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人人都认为湘北的表现不错，流川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虽说输了，也堪称光荣，毕竟陵南是去年的四强，而湘北则是一支连小组赛都未曾出线的球队；毕竟仙道可是神奈川高校里公认的王牌球员，而流川则是个刚从国中上来的新人，毕竟陵南的整体实力的确是要强过湘北，毕竟……，所以，虽败犹荣。可是流川，不接受。在他而言，输了就是输了，无所谓输的光荣，何况，湘北的过去再怎样的弱都是过去，因为现在有他，有他的地方就是强的，而强者，不接受失败。
流川的数学不好，事实上，他的哪个学科都不怎么好，而现在他正在努力依靠他所知道的数学知识来解答一个疑问，他与仙道究竟差些什么，差多少。低仙道一年级，意味着，可能比他少打了一年的球，少了这么一年的经验，少吃了一年的饭，少了那么一年的力气，可是，最后就连教练指示与樱木配合的包夹战术也没能困得了仙道呀，不过，樱木毕竟是个白痴，学篮球也不过就那么点日子，应该是抵不上仙道的一年经验，这样算下来，流川觉得自己输的无外乎是时间与体力。既然少了一年，那么就努力的抢一年回来，只要加大练习量就行，流川坚信，只要自己够努力，超越仙道，在县大赛赢过陵南一雪今日的失败之耻，也绝非难事，至于体力也可以通过体能练习来提高，所以如何在短时期内多吃一年的饭还是不列在考虑范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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