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词歌

（五）

又是几阵风吹过，阴郁的天空下，湘滨已是一片冷清。显得有些荒芜的篮球场上，流川独自倚着篮架，眼里慢慢不耐烦起来。

有人失约了！

浮躁的感觉滋长，更是说不出来的火大。仙道彰，有本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流川低头看一眼表，直起身来将书包往背上一甩。

“流川！”是仙道的声音，远远地似乎很着急。

流川听见了，但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流川！你还在吗？”

那家伙在叫我吗？哼，凭什么要我等他这么长时间？让他找一会儿再说。流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甬道边，而身后的一切重归寂静。

回转身体，早已想好了要以怎样锐利的眼光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看到仙道在球场上彷徨孤单的身影，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

说来奇怪，今天Rosy没有跟在仙道的身旁，流川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至少平时神清气闲的仙道此刻看上去有点无着无依的样子。

听着流川的脚步近了，仙道终于放下心：“对不起，害你久等。”

流川绕到仙道身旁倚在篮球架旁的铁丝网上，等着仙道的解释。

“Rosy不见了。”半晌，仙道才说出这句话。

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流川额头，紧接着是另一滴。

“我没有牵着它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能让它从我身边离开。”仙道沉吟着摇摇头，“可是不会是她。稚子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流川，”仙道忽然握住流川的手腕：“可不可以领我回我家？算是我求你。”

流川的惊讶不啻于那天见到仙道从自己手中截走篮球，几乎就要甩掉仙道的手，但是清清楚楚看着仙道一脸的焦急与诚恳，感受着仙道掌间传来的力度与温热，终于还是没有忍心拒绝仙道的要求。

是感同身受吗？也许吧。

于是便开始了雨中浑浑噩噩的一路。严格说来，流川的生活比仙道甚至还要封闭得多，如果可以的话，用睡眠和篮球这两样东西也能填满一天的24小时，而做这两样事情，完全可以在方圆500米的范围内完成。结果就是，没有方向感这个缺陷在平时看来不算什么，在现在，则令流川后悔不已。

“这边这边。”

“那边那边。”

仙道不厌其烦地纠正着拐弯时流川犯的错误，好像是他看得比流川更清楚。更让流川生气的是，仙道一定坚持要拉着自己的手才肯往前走。

“不然的话我们都会走丢。”仙道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所以到了最后一个路口流川几乎要被气疯，交通灯都忘了看就直直地走过去，霎时间所有的喇叭响到震天，一片水气中两个人被围在车群的垓心。流川回头时一辆Honda就停在离仙道半米的地方，车里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两个。

流川对所有这些视若无睹，上下打量着仙道被雨水打乱型的头发确认自己是否领着的还是那个白痴。看到仙道露出困惑的表情流川也觉得在那千分之一秒内自己有些怪怪的感觉，心想如果事先用抽签来占卜一下今天的运气，80%抽到的是一个下下签，而且很有可能写着“不宜出行”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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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停下来的时候，你的手在出汗。”

说完这句话，仙道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三倍的力气狠狠掐住。

“疼啊！”

流川几乎用跑的方式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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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仙道家门口，流川转身就要走却被仙道拽住：“至少换件衣服再走吧，而且我还有事和你说。”

这个家伙还真罗嗦。流川几乎忘掉了本来仙道也是要约他到仙道家的这件事。反正一个下午已经被荒废了，去就去。大概他的狗自己跑回家了也说不定。流川发觉，自己对仙道的狗兴趣反而多些。想到仙道平白哄自己跑到这里来心情就很坏，但是想到仙道那只比仙道有气质多的狗心情就好一点。

两个人就这样湿嗒嗒地进了屋。阿吉见仙道带了客人回家很是高兴，一边给两人递毛巾，倒热茶，一边不住口地夸赞流川生得如何如何清俊。“只怕比我家那个女孩儿还好看些。”阿吉边说笑着把几件仙道的干净衣服拿出来催流川换上。“走吧，我领你到仙道的房里去。”

流川和阿吉进屋后，仙道从沙发上站起身，轻轻唤了一声：“稚子。”一直没做声的稚子走过来，“Rosy呢？”

仙道敛起眉头，“它没有回来？”

“没有。”

这就奇怪了。种种猜测不断地涌现出来，又一个一个地被仙道否决掉。

这样不行。只有碰运气让阿吉出去找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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