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物语

第九话


 

 仙流(续)



新婚第三日,照惯例要向新人献饼,仙道公子秘密的准备此事,又命人悄悄于清晨时分送入流川寝帐,此时流川尚未睡醒,那种全无防备的天真睡容甚是可爱,仙道公子便于一旁静静观看,想到流川于己之无情,心中暗道:任何人见到他此种模样,都会动情的罢!岂知此人竟如此冷淡顽固!不免于心中暗自怨恨,又觉有些可笑,如此患得患失,实在有负自己早年风流英名。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摩流川披散在枕间的长发,这几日他多方哄劝,甚是劳顿,然此刻见到意中人如此睡颜,便觉无限幸福。他心中暗自思忖:多奇怪啊,多年来我对他的爱情,竟不如今天的万分之一呢!

其时天色渐明,阳光自格子窗透入,温暖怡人,隐隐可闻窗外鸟鸣婉转动人。流川低低呻吟一声,慢慢张开双眼,见仙道公子卧于一旁,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便觉难以为情,遂转过身去,此种情形在外人眼中却是何等温馨美妙啊!仙道公子不发一言,望着流川出神,令他颇觉尴尬,只得起身,忽的看见枕边所贡之饼,样式新奇精美,非常有趣。他一时好奇,原本想问此饼来历,但念及仙道公子所为,仍是愤愤不平,终于不肯作声,将饼推到一边,不去理睬仙道公子。仙道公子甚是不满,然也无可奈何,这正是他一向对这小公子溺爱太过的结果,以至于他虽已成年,却仍是孩子脾气。

但见流川走到窗边,将格子窗微微打开少许,有阳光直射入内,映得他越发丰神俊美,他此时身着红面白里的衫子,上有梅花折枝图样,仪态万方,异常优美。仙道公子于一旁看见,终于忍耐不住,上前用力握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语道:
“梅花意态竟娇柔
今朝贪恋看不足。想来世上痴情恋梅之人,非我莫属。可恨那梅花高居枝头,全不解我一片痴心。”言罢抱怨不休。流川不料他竟如此行事,便想抽出自己的手,然而仙道公子很用力的握着,不让他有丝毫可乘之机,流川困窘不堪,别无它法,只得任他握着,却一句话也不肯说,亦未有答诗,只是微微的红了脸。仙道公子便拥他入怀,颇为感叹的道:“近来常想起你幼年时,对我全心全意依赖的样子,那般可爱,叫人难于忘怀!原以为你既已成人,就该体谅我的苦心,不料你始终如此冷酷,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他喋喋不休的诉恨,流川一方面听的不耐,一方面亦不忍心,况且想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便觉羞窘难当,一时狼狈万分,只得勉强答道:“白痴……如今你的言行越加莫名其妙,教人难于琢磨……”声音甚是轻微,几不可闻,然这毕竟是几日来流川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否表示他对仙道公子日前所为之事稍稍释怀呢?仙道公子闻他答话,顿觉心花怒放,便和他对面坐着,望着他的面容,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踌躇片刻方道:“莫非你为先前之事耿耿于怀么?”他说时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以免流川难为情。岂知流川见他这般漫不经心,便于内心暗想:“岂有此理!原来先前之事,他居然全不放在心上!大白痴!我决不再理睬他!”于是别过头去,不看仙道公子微笑的俊美脸庞。他这别扭的样子映在仙道公子眼中,自然别有一番动人情趣。两人默坐良久,流川终于忍耐不住,起身向殿外走去。仙道公子道:“这样早,你要去哪里呢?”流川瞪他一眼,全不理睬。

仙道公子念及近日一味安居家中照顾流川,竟于朝中之事全不用心,未免太不象样,流川亦有多日不曾进宫,深恐圣上怪罪,无奈只得预备入朝。他本拟与流川同行,然流川却早已出门,仙道公子只得命干练家臣准备车马,径往宫中去了。

这一日并无太多重要政务,殿上甚是清闲。仙道公子远远向流川窥视,见他立于帝侧,神色肃然,俨然大人模样,与在自己面前任性胡闹的样子(小彰,到底是谁在胡闹?)全然不同,不禁暗自得意,转念想到今上对他甚是宠爱,公然与他种种与身份不相称的优待,不知出于何意?隐隐觉得不安,况且现下流川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毕竟教人难于安心。于是不由得作出种种猜测,一时神思恍惚。然如此胡思乱想,自觉荒唐可笑,仙道公子遂微微一笑,转头望向殿外。却于心中暗想:“好奇怪啊!多年来从未遇到如此令人心神不宁之事呢!莫非这就是恋爱么?古人有云:‘爬上恋爱山,孔子也跌倒’,想来所言不虚。”他这坐立难安的样子落在同僚眼中,都道他是害了相思病,那一干不明就里之人都觉可笑,乃于私下里互相议论道:“此人年轻之时可谓是个风流公子,孰知自遭丧妻之痛,言行举止即刻老练稳重,再无轻狂放浪之态,我等都道他已看破红尘,谁知如今他又犯了旧病!不知又是哪位不凡女子,能够这般牵扯人心?”蜚短流长,闲言碎语竟传入流川耳中。他闻之甚觉可耻,真不知这白痴还要作出何等稀奇古怪之事,然自己对他全无办法,只于心中暗自气恼而已。

自此日起,流川便不肯回三条院了,只于宫中自己值宿之舍宿夜。他深恐与仙道公子共处,则难免又会发生前次那般令人尴尬之事,因此避而不见,岂知独自一人待在宫中,只不过徒增烦恼而已。一旦想到三条院种种,便觉心烦意乱,此时方深刻体会古歌“方知戏不得”的含义。可叹他并不识“相思”为何物,却为仙道公子这般烦恼,可知“恋爱山”之奇妙,即便是孔子,想来亦决无不跌之理。彼时仙道公子独居于三条院内,亦颇觉痛苦,流川既对自己避而不见,若一味纠缠,势必自讨无趣。况两人身份非比寻常,倘此种惊世骇俗之事传扬出去,于仙道家声甚是不利,因此别无他策,惟有蜗居于三条院内,终日烦恼而已。两人如此别扭,笔者看来颇为有趣,真不知今后将如何发展。

时值早春,三条院中梅花尚未褪尽,而樱花又含苞待放,景色异常美丽。间或有早莺婉转鸣唱,音色极为悦耳动人,仙道公子望在眼中,唯觉惆怅难安,甚是寂寞难耐,于是前往桦君住处探望。此子年方三岁,眉目清秀,与仙道公子异常肖似,他此时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非常活泼好动。仙道公子便教他种种游戏,借此打发时光。这日天气甚是和暖,仙道公子于三条院内百无聊赖,屡次谴人送书于流川,然流川一概不肯回复,自己又不便公然入宫将他带回,只得忍气吞声,心中自是异常痛苦,遂信步到东殿,见小公子正在殿外玩耍,小小的身影在樱花间穿梭奔走,弄的樱花四散飘零,小公子雪白的衣服上亦落满樱花,光景甚是美丽。仙道公子便向他招手,微笑道:“到这里来呀!”小公子摇摇摆摆跑过来,样子异常惹人怜爱。桦君幼年丧母,身世可怜,仙道公子每念及彩夫人之花容月貌,便悲痛不能自持。他一向将这小公子视为夫人遗念,倍加爱护,然他对小公子虽是宠溺有加,却终不似当年之待流川,他总想好生教育这小公子,务求让他成为出类拔萃的人才才好,因此对他较为严格,但小公子毕竟年幼,未能体会父亲的一片苦心。仙道公子将桦君抱入内室,乃言道:“在花间乱跑,绝非优雅之人所应有之举动,你的年纪毕竟太小!”桦君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捉住他的衣袖玩耍,他身穿棣棠色童衫,外罩白色袍子,新颖入时,姿态可爱。仙道公子不由微笑,将他抱在怀中,两人一同作种种游戏,任意消遣。不觉天色已晚,红日西坠,霞光满天,庭院中的樱花愈加显得娇美可亲。仙道公子一时心有所感,缓缓吟道:
“庭外风光无限好,
只盼春光到小园。”他将此诗随意写在一张淡红色的小纸上,笔致断断续续,手法纯熟,此外又写了许多肺腑之言,将信系于一枝已半凋零的樱花枝上,喃喃自语道:“可别再随意丢掉啊!”遂唤来一个随从,命他送去给中将。这随从乃是殿上人,身份并不特别高贵,此刻蒙仙道公子另眼垂青,颇觉自豪,不敢怠慢,立刻动身。

流川于宫内甚是无聊,因其年轻貌美,宫中暗自慕恋这位中将的侍女、女官不计其数,其中亦不乏高贵美貌之人。流川于此等女子毫不动心,决无逢场作戏之事,令她们大感失望,私下里悄悄议论:“这位中将为何这样无情?竟和他家老爷全不相似,莫非已有了意中人么?”流言蜚语,甚是不雅。然流川于此漠然不觉,他此刻随意靠在廊前,手持纸扇,遥望殿外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忽有使者至,恭敬的呈上一枝樱花,上系一封信,打成异常小巧的结子,一望可知乃仙道公子所为。流川微皱眉头,随手取过一件白色上衣赏赐使者,然既不肯看信,亦不肯回书。使者无法,只得尴尬退回。流川退入内室,仔细打量这枝樱花,那憔悴的样子惹人怜爱,如同深受相思之苦的人般,流川轻轻叹口气,欲待将信搁置一旁,但终于忍耐不住,遂将信打开来读,见仙道公子抱怨自己无情之语,言辞委屈,很是可怜,不觉微微一笑,又见内中有诸如“相思痛苦”之类的言语,又觉可恶。流川于是莫名愤怒,将信丢置开去,胡乱取过一张薄薄的白纸,信手书道:
“不识庭外春光好,
唯觉来书语不伦。”仅此一诗,别无它语。

仙道公子原以为此次又同先前一样没有回音,孰料使者竟带了回信,一时心喜若狂,忙细观来书,虽只有寥寥数语,在仙道公子看来亦是深富风趣的书信,看罢流川答诗,乃微笑道:“啊呀,还是孩子脾气!几时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番外)汗……;;;
话说当年桦君牙牙学语之时……

仙:“宝宝乖乖,叫爸爸~~~~~”^-^

桦:“……”-_-

仙:“乖乖~~~快点叫爸爸~~~~~~~~~”>_<;;;;

流:“哼!”\_/

桦:(见到流川,非常高兴)“哥……哥哥……”^o^

流:“……”(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得意的笑)^v^ Y

仙:“不是啦~~~~~叫爸爸~~~~~乖宝宝,不叫爸爸要生气了喔?!~~~~~~~~~~”|||||

桦:“ba……ba……ba……”

仙:(兴奋状)“对、对、快叫爸爸~~~~~~~”@_@

桦:“白痴!”^^Y

仙:(晕倒)

流:“……”(心中暗骂白痴)

仙:“小枫~~~~~~人家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在宝宝面前~~~~呜呜~~~~~~”T_T

鉴于某种原因,桦君最先学会的词语是“白痴”,然后是“哥哥”,至于“爸爸”,呵呵,^v^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学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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