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传说

 

第一章 初遇

 

盛隆三年,春暖花开,陵南京都丞相府内。

“毕竟流川先生是雅人,这个半半园真是有趣得紧,又合了‘偷得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的意思,也难为先生竟能找了这许多的半边物件。”

“王爷过奖了,臣也只是随意而为,远不及王爷逍遥悠闲,名声在外啊。”丞相流川晔笑答。

“又叫王爷吗?想彰与流川先生也算倾盖如故,结成忘年之交,流川先生还真见外呢!”仙道彰微微摇头,“怎么总是不见三公子,还是学艺未归?”

“唉,提起他来就让我头痛,从小就不喜念书,只爱耍棍弄剑的,性子又倔,真不知他将来如何。”

“流川先生何必耿耿于怀,难得先生书香门弟,出此奇才,能得武林名宿安西先生垂青,先生还是随他去吧,再者说了,人生在世,能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自然,从他六岁那年我逼他念书,而他却使性子,把整本的古书撕碎,吃进肚子去那天起,我就只能随他去了。再者一来,安西与我家也算世交,孩子交给他,我倒也放心。”

“哈,三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仙道彰不觉好笑,“叨挠扰流川先生半日,我也该回去了。至于皇兄,能谏则谏,若不能谏,彰奉劝流川先生,还是弃官归林吧。再说,流川先生当日原也是想辅佐王兄将国事政事安定下之后就辞官的,现在……”

“为人臣者,当尽心力而为,当时劝先王立储,我就已走错一步,现在国事未定,加之圣上又受小人蒙蔽,若在这样的时机弃圣上于不顾,百年之后我还有何面目见先王于九泉。王爷的好意臣知道,只是,唉……”流川晔仰天长叹,“总之,臣意已决,愿效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彰就不多说了,先生珍重。”

“王爷走好,臣不远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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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泠只是陵南的一个小地方,不过现在也大大的有名了起来,原因无他,只是当今天圣上的弟弟,逍遥王的王府在清泠。

才从京都回府,又是一路的趁月夜行,虽是赏了景致,终究也累了,可一宿好梦醒来,偏要对着不愿见的人,果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呀,望着眼前一脸正气凛然样的弟弟,仙道有些头大了起来。

“三弟怎么有这样的兴致来清泠?”

“天下行将大乱,亏二王兄还笑得出来。”仙道凌急急地说。

“噢?”仍是一派闲闲的态度。

“唉,皇兄居然下旨,又要在民间征选秀女了。”

“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也极是平常,三弟何必过虑。”

“二王兄,天下大势刚定,正是该休养生息、囤积国库、安抚黎民的时候,可是皇兄却……,唉,当时若立二王兄为太子,必定不同啊!”

“朝中自有良臣,无需我来操心,当初之事,三弟也不要老是挂在嘴边啊。”仍是笑笑,但语意已有所不悦。

“朝中良臣,哼!流川晔是老糊涂了,当时居然力保大王兄为太子,我也只是在替二王兄抱不平而已,况且二王兄经天纬地之才……”

“三弟,流川先生可是我的莫逆。”不悦之意更浓,“好啦,三弟,逍遥王府只宜风花雪月,还是不要谈政事了。三弟大老远的来清泠,不会就为此事吧。”

“哪里,原本就想来二王兄府中叨扰几日,路目听到这消息,就来告诉二王兄了,二哥应该不会嫌我烦,将我扫地出门吧。”

“那,我就先让下人为三弟收拾房间,三弟也先休息一下,为兄我是刚起来的,还要去洗漱一下。”

“二哥自便。”

望着仙道凌转身离去,仙道彰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王室的四兄弟中,凌和他是同母的,可是凌,功利心未免太重了吧。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的心思岂有猜不到的,逼皇兄退位,然后弟继兄位就有例可循……,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同父同母心意尚且不能如一,倒是现在边关的晖,虽不同母,却能与自己和得来呢。

好容易在府里挨过掌灯时分,仙道便拖了三弟略带了几个随从往清泠内最大青楼——燕子楼而去,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这样繁华热闹到不堪的地方,只是江山社稷、国计民生之类的高调相比,歌伎的艳曲小调,似乎要更入耳些。

燕子楼,仙道是熟门熟路的,更何况,清泠就这么小,谁都能认出他是王爷来,所以,侍候就更显殷勤。可仙道却是万没料着,凌居然能在这样的地方絮絮不断的说些王位、宫庭之事,没几句话就来刺探自己想不想做皇帝,若要当真发作起来,又是自己的亲弟弟,答应死了的母亲会好好相待的,无聊啊……

真会无聊吗?就一会儿的功夫,仙道的目光,应该说是燕子楼中所有人的目光就紧锁在刚从门外进来的人身上了。

那两个人是跌跌撞撞进来的,该说是那白衣人是被那红头发的硬拖进来的,就站在那里满脸的不豫,而全燕子楼的人先是惊讶于那满头的红发,红得耀眼;而后就惊羡于白衣人的俊美,俊美到了不象话的地步。来燕子楼的客人都暗自庆幸着自己居然在今天到了这里,见了此人。

“白痴,闹够了没有?”

真有趣,仙道从心里笑了出来,真直接啊,全然就象他透过俊美外形所露出的,与他的俊美全然不同的锐利。

“我没在闹!”红头发的转过头来对着房内所有的人问,“谁是这里的老板?!”

“我是。”燕子楼的老鸨颤颤地应声。

“把你们这里所有的最最最漂亮的姑娘叫出来。”

“噢,好。”松口气,原来只是来嫖妓的。“来,快出来让这位公子看看。”

“死狐狸,不许睡!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些人,她们谁及得上晴子?你,居然就敢这样伤她的心!”

“哼,白痴!”

“你还敢骂我?!”

接下来,就是二人在燕子楼内演出的全武行,看得燕子楼内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只除一个人,还在那里闲闲地笑着。

一张桌子对着红头发的飞去,红发往边上一闪,于是这张桌子就直直对着仙道那里飞去。

“狐狸,你闯祸了!”酒也吓得醒了。

“哼!”白影一闪,挡在仙道前对那张桌子一推,“我才没你那么笨!”

“我笨?!死狐狸,是在说你自己吧!”又直冲了过去。

“两位,”仙道彰站起来隔在了那两人的当中,“就略看在下的薄面,不要动手了吧。”

“你是谁啊你,干嘛要看你的面子,你叫我不打狐狸,我就不打了,那我的面子呢?”红头发一脸的不服。

有趣,不过应该很好搞定:“那个,我刚才毕竟也被二位吓得不轻啊,就当是给我压惊如何?”

“噢,是这样的吗?那看你的面子,我今天就饶了这狐狸了。”

“哼!”不爽到了极点,那个白痴,饶了我,谁要你饶了,不高兴同白痴讲话,还是直接扁过去的好。

果然还是这个小子难缠呢,还好手伸得比他略快了那么一点点,呵呵,手真滑,不象是练武的人呢。“这位兄台也就此罢手吧!”

“……”真丢人,这个笑成满脸白痴样的人居然也是会家子,皱眉,脉门让人家扣住了,又挣不脱,正蠢材,罢手?让我把手收回来啊。

“兄台不说话,还打算不罢休吗,唉,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算了吧。”挣吗?不可能会挣得脱吧,嘻嘻,生气了,越来越有趣了,非要让你开口不可。

“……”说话,说什么?哼,不爽理你,要扣就扣吧。(枫枫,他是在故意占你便宜呀!)

静得有些太静了,两个人都在等,一个等对方先开口,一个等对方先放手……
“王爷……”开口的是仙道的贴身侍卫植草。

“……”这里是清泠,王爷的话,这个白痴就是父亲常提起的,“逍遥王仙道彰吗?”

“是啊,有何指教。”不好玩了,身份被他知道了,植草也真是的。

“好!”可以松手了吧,真没想到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什么年轻有为的逍遥王是这个德性。

“好什么?”哈哈,就是故意的,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怎么样,干嘛那么惜言如金的,不过自己今天还真怪,平时不是这么爱闹的人。

“……”笑得真欠揍,另一只手也握成拳了,“松手!”

“哈哈,当然,当然。”再打就不好玩了,手一放,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请教阁下是……”

“……”才不要告诉你,转身就走。

自讨没趣了,不过,哪有那么容易走的,“放心,就算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也不会借王府之势,将你如何呀!”

“王府算老几,听好了记住,我是天才樱木花道。”红头发的直冲到跟前叫嚣着。
“哦,是樱木兄。”唉,又不是想问你,仍看着那个白衣的,嘿嘿,两手都握成拳了。

“流川枫!”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个天字一号的白痴加无赖!

“两位公子,这弄坏的东西……”老鸨终于敢出声了。

“啊,狐狸,我没带钱,你有没有?”

“……”也没带,都是你这白痴不好,出糗出到这里来了。

“砸坏的东西算在我帐上。”总该帮一把的,“流川枫,真是好名字。”这个名字好象有些耳熟。

“……”要你管,“算你帐上?”黑眸中居然凝出一丝笑意。

“呃,既然都说了,那是自然的。”仙道挑眉,心中略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对着那双凝了笑的黑眸,预感似乎并未起多大的用处。

“谢了,都闪开了。”突然飞身而起,一掌拍在梁上,将楼中所挂的琉璃灯全数的震了下来,飘然落地后又对着仙道彰挑衅的一笑,转身而去。

“狐狸,你这是干嘛?喂,等我。”那个樱木跟着了出去。

“王爷……”

“说好了算我的。”呵呵,还真被他摆了一道呢,流川枫,这名字真的很耳熟。

流川枫,天,流川先生的三公子就是叫流川枫啊,这……,不过大家也算扯平了,如果就是流川先生的三公子,那就是说,以后要常去京城了,嗯,不错。

“二王兄?”

“王爷?”植草没见过王爷象今天这样兴致高的。

“嗯?啊,那就回府吧。”

第二章  比武

春日的蝶谷百花齐放、彩蝶翩翩,晨曦中更显景色怡人。仙道沿着蝶谷的小径慢慢的踱着,自昨晚起,心情就一直这么好,听着三弟的那些废话也不觉得烦了,于是就大清早的起来,到蝶谷走走,顺便施展一下手脚,好久没有这样早的起来练武了。

三年前,向皇兄要了清泠做封地的,就是喜欢清泠的幽静和蝶谷的美,当时,还特地在蝶谷桃林后的一大片空地上打了梅花桩的,可是,来过几次呢?一只手就能数完吧。王室,平民眼中的传说,富人眼中的风光,烦呐,还是不想了。

“流川枫……”仙道嘴角噙着笑,轻轻的念着,呵呵,那个任性的小子。

想着他骂那个叫樱木的家伙白痴时的神情,自己扣住他手腕时瞪着自己的样子,受激说出名字时气得象要打人的样子,问自己“算你帐上?”时眼中闪过的那丝捉狭的笑意,将琉璃灯震下后对着自己挑衅似的淡然一笑……

从没这样高兴过的,想想自己也不是这么一个气量小,爱和人闹的人,可是,昨晚真的是神差鬼使呢,就这样的调笑起人家来。

“果然是能做出吃书这种事来的人。”又想起流川先生所说的事,不觉又在那里自言自语。

喔,到了呢,可是梅花桩上有人,而且,是,自己正想着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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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站在梅花桩上,皱着眉。

讨厌,从昨晚开始就觉得走背运,先是被那只红毛猴子拉去燕子楼那种地方,然后就是那地方碰到那个笑得欠揍的白痴,再后就觉得诸事不顺,晚上居然会失眠,老是想起那个笑笑的白痴。

去,原来这就是逍遥王啊,说起来,父亲对这个人还大大的称道呢,什么文能安邦啦,武能定国啦,人中龙凤啦,就这个样子的吗?不过,撇去那个朝天发和碍眼到不得了的笑来说,看起来还算顺眼啦(只是顺眼而已,你就这样整晚的想人家吗?小枫枫?)。

象现在,难得这么好,居然能找到这样的一片空地,还有人很好心的打好梅花桩的,可是,就是懒懒的不想动,只想这么站着,而那个白痴又不请自来似的钻到他脑子里了。

烦,不爽站着了,足尖一点,略一旋身,轻轻落地,随意的靠着梅花桩坐下。

哼,笑得那么得意,只是一时大意才会被他扣着手的,不然,他哪里就能得逞了,居然还不放,真讨厌,下次再遇上他,一定要认认真真比一场,最好是一拳把他脸上的笑打烂掉,看他还能不能笑了。

那只猴子还喳喳呼呼的说什么要下红雨了,看到我对那白痴笑了,我哪有对他笑啊,虽然他也真的很好笑就是了,砸烂东西又要他管了,要充阔佬就让他充好了,蛮好再多砸一点的,不知道砸断燕子楼的正梁,那个白痴还笑不笑得出。

不自觉的,流川的眉早已松开了,唇角略微的向上翘了起来,他是真的真的还不知道,自己又在为了那个“白痴”笑了。

而那个“白痴”正站在那里,有看到发傻呆掉的迹象。

下雨了,不是倾盆大雨,而是那种绵绵的、细细的、柔柔的小雨,所以,那两个人,还在那里想的想,看的看,一点都没动过。直到……

“呀,下雨了。”仙道用手拨了一下被雨打下来的头发,仍是抬眼看着坐在梅花桩上的人,还是没动,都不知道下雨的吗?(管好你自己吧!)

又想玩了,唉,自己还真是无聊啊。一纵身,极轻地落在他身后,很小声的叫了声“流川……”果然没反应,哈哈,忽然大声的叫道:“枫!”

谁啊,这么大声,头一回,就让仙道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流川脸上的惊愕与有些傻傻的表情,可惜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

“哼,无聊。”流川一下子腾身站了起来,与仙道平视,狠狠地瞪着他。

“别这样看我啊,我刚才有叫你的,只是你没听见,迫不得已才大声的。”仙道无辜的笑,又随意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的。”

想什么,要你管,呀,自己刚才正想他呢,不理他了啦,还是瞪着仙道,一言不发,只是他没注意,也无法看到,自己的脸正红了起来。

“喂……”仙道真的是想问的,为什么要脸红,可是直觉认为还是不要问的好,所以硬硬地吞了下去,“下雨了,还淋着干嘛?”

“我乐意!”本来是想去躲雨的,现在偏不,又想起什么似的,“喂,比一场如何?”

“我叫仙道彰,你可以叫我仙道,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直呼我的名,称我做彰,”仙道笑得恶意,“只是不叫喂。”

“哼,”就会废话,不爽和他绕啦,“比不比?!”

“这个……”呵呵,这么想打架的小孩,比试一下,听起来到也不错,只是,不能这么容易,“好啊,有什么彩头?”

“嗯?”什么彩头。

“江湖儿女,比武的话,输赢之间往往搏彩取乐,”仙道顿了一顿,又坏坏地接着说,“以至于比武招亲,将终身作注也是有的,所以,我们赌什么?”

“哼,麻烦。”这么麻烦,不玩了啦。

“怕自己输啊?那就不玩好了。”

“你说,随你!”输,谁怕谁啦。

“好,三个问题,一个要求,”仙道闲闲的说,“赢的人可以提三个问题,一个要求,输了的人必须答应。”

“哼,好!”又没什么想问他,不过留着那个要求也好,说不定可以整到他的。

“那就开始喽,”仙道没有漏看流川眸中一闪而过的一丝捉狭的神色,哈哈,又在想些什么了?“点到即止,先下梅花桩的为输,呃,顺便一句,你有没有兵刃?”不象有带的样子。

“有!”流川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管白得清润的玉笛,“玄灵玉!”

“哦,安西先生把它传给你了呀。”仙道也自怀中抽出一管黑得透亮的石箫,“倒是巧得很呢,他山石。”

“田岗先生的弟子?”说不诧异是假的。

田岗先生是安西老师的好友兼死敌,玄灵玉是寒玉,而且极刚硬的,安西老师在西域找来,制成一管玉笛,田岗先生羡慕到不得了,可是又不死心,说是天下之大,未必玄灵玉就是最好的,所以寻访天下,终于找到这种黑色的石,黑得极美,而硬度也不下于玄灵玉的,田岗先生取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意思,将这种石头命名为“他山石”,也有和玄灵玉一较高下的意思,安西老师把玄灵玉传给自己时说过这段往事的。原来那个仙道居然是田岗先生的弟子,而且还有他山石,那样的话,应该很有意思才对。

“是,”仙道清楚看到了流川眼中跃跃一试的神情,“那,开始喽?”

“哼!”流川低哼一声,微一用力,稳稳地站上了一根梅花桩上,“来吧!”

“好!”仙道轻喝,纵身上桩,他山石交到右手,只这样立着,蓄势待发。

第三章使君婚否

雨仍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梅花桩上的两人也依然稳稳的站着,静,如处子般,等,谁是先动手的那个。

白影微微一晃,先耐不住出手的人,是流川,足尖一点,倾身往仙道欺去,手中的玉笛直点仙道的左肩,连环而起,不住向仙道攻去。

“好呀!”仙道笑笑,双足交错,堪堪地避了开去,也并不反击,“不愧是安西先生的弟子呢,果然不俗。”

哼,还笑,笑我不如你吗,不还手,看你能避多久,流川如影随形般的跟了过去,左掌右笛,招数使开,如急风骤雨一般袭向仙道。

哈哈,真是个好强的孩子,可是也不好对付呢,难得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仙道也渐渐认真了起来。虽然是认真了,可表面看起来仍是一副不急不燥、稳如泰山的样子,攻防之中还不忘向流川调笑几句,这,却让流川受不了之极了。

难道真的就赢不了那个笑笑的白痴了?心中有些焦燥,却不料只一分心的功夫,攻向仙道的一招被化开不说,还被顺势一带,流川顿觉失去重心,脚下踏空,心里清楚知道,自己,输了。

刚要提气准备落地认输,忽然感到腰间一紧,就被仙道紧紧搂着,两人飘然落地。

“怎样呢?”仙道还是搂着流川不放,随意靠在一根梅花桩上。

“……”放手先啊,白痴,一言不发的瞪着仙道,心里还在盘算着,欠了那个白痴三个问题,一个要求呢,可不可以耍赖不算啊。

“输赢怎样了呢?”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所以再怎样瞪都没用,眼神灵动,又在想什么了呢,如何赖帐吗?呵呵,哪那么容易,心念一转,“当然,我们先前的约定是先落梅花桩的人为输,而现在似乎是我们两一起落下梅花桩的,所以,大可以算成平局的……”

“……”才不相信你这么好心,虽说是很想这样白赖的,可是,真有这么好心吗,还被他搂着,虽然很舒服,但是……,为什么还不放啊。

“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以后没机会再赢过我,那,就算平局好了。”仙道颇为大方的说,还是没有松手的迹象。

“我输了又怎样?!”只觉得气往上冲,就知道那只白痴才不会那么好心的,哼,要你让么?都已经认输了,还不放吗?

“哦?”意料中事,这个小孩子,太经不起激了呀,“那,你就欠我三个问题,一个要求了。”

“先放手!”都认了输了,当然知道欠你这些了(欠?这字好敏感啊,小枫枫,你还欠了仙道的WHAT?),又没办法再赖的,哼,终有一天赢过你!

“不放好不好?”呵呵,开口了,糊弄不过去了,可还是不想放。

“不好!”偏不要,虽然很舒服,可是偏不要事事都让你得逞。

“可是,我觉得很舒服啊,所以真的不想放,可以吗?”一脸绝对无害的笑容,似乎让人很难拒绝。

“……”不放吗?也好,“算是那个要求喽?”

“这……”不想放手,可是也不想就这样用掉那个要求,还想留着慢慢和这个坏脾气的小子玩的。

“哼!”这下可以放了吧,也不过尔尔嘛,还蛮容易搞定的。(原来小枫枫是想仙道难搞定一点,好一直被他抱着的,嗯,我知道了)

见到他眼中隐约而过的得意,有些失神,定定地看着那双眼眸,倔强、冷漠、却也灵动,有时还会有一丝调皮,双手仍是紧紧的搂着流川,但是,却开始审视起自己的心来。
从来就不是这样没一点正经的人,自小所受的王室教育,待人要恭谦有礼,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任何时候都有礼节性的笑,可是,就是想和他闹,哪怕不闹吧,象这样搂着他,前所未有的安宁和轻松呢,就这样不愿放开。

搞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放,又不说话,到底想怎样啊,可是象被仙道催眠一样,流川也静静的,不动,只是与仙道对望着。

印象中,流川先生所说的似乎不是这样的,只是倔强、冷漠而已,还很让人头痛的,可是自己所见的流川枫不是这样的,他,很可爱呢,真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可爱、喜欢?天,原来自己是喜欢他了吗?应该是这样吧,一向知道自己该要些什么的,如果是这样,那么,更不能放。

想什么呢,到底放不放啊,笑成这样的,讨厌,可是,自己还真的不想推开他……

“不是那个要求,不过也不会放手!”仙道笑笑的,出手如电般,封住了流川的穴道“实在不想被我抱着,就自己挣开吧!”

“……”过分,狠狠对着仙道看,早知道刚才就挣开了。

“虽说是有些小人步数了,”仙道还是笑笑的,心里知道,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他早已千疮百孔了,“可是只要能留住你,我,是不计手段的。”

“……”什么白痴话,不要听啦,脸有些热呢,怎么搞的。

“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脸又红了,眼神有些柔和呢,不过,还是不要提起的好,“几时从清泠起程,去京城看望令尊流川先生啊?”

“……”啧,就问这个吗,有问必答,说好了的,哼,只能暂且让他得意了,“明早。”

“那么,第二个问题……”还真简洁啊,仙道突然笑得令人起疑的样子,“从昨天开始认识我的,可是更早前就听令尊大人提起我了吧,那么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怪问题啊,大脑失控,冲口而出的是,“白痴!”

“哦?这样啊,那么第三个问题……”看到流川眼里的不懂与茫然,呵呵,只会说白痴的么,一只手松开,轻轻地抚上流川的脸,另一只手仍牢牢的搂着流川的腰,“你订亲了吗,或是有喜欢的人吗?”从流川先生那里所知的,他并没有娶亲,家中也没为他订过亲事,只是在外多年,就很难说了,应该是没有的,不过,还是确认一下的好。

“关你什么事啊?!”脸上又有些热,怎么回事啊,奇怪,不过那个白痴更奇怪,问这些怪问题来干嘛啊。

“有问必答哦。”手指轻拂过流川的鼻尖,“所以回答我!”

“没有。”有些不甘心,可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干嘛老是碰我脸?!”感觉好奇怪。

“不喜欢吗?”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大定,拇指轻轻触着流川剑眉,沿着眉型来回的划着,“还是,不习惯?”

“总之,不要。”感觉越来越怪呢,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仙道讲出了心里的感受,“感觉好奇怪。”

“真的?!”不由得笑了,真的很可爱。

“放开!”最讨厌他笑了,哼,很神气吗?肯定会赢过他的,再敢不放,就、就,怕是不能怎样了,穴道被点着呢,真气人!

“好,我送你回去。”仙道轻松一笑,松开流川,顺手解开的被封的穴道。

“不要!”谁要你送的。

“不要我放吗?为什么不早说?”又想要闹他了。

“不、要、你、送!”说完,流川扭头就走。

也不说话,仙道只是不急不徐的跟着流川,流川走快他也快,流川走慢他也慢,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进了城,到了流川住的客栈。

“明早,我等你,和你一起进京,也很久没见流川先生了。”仙道对着流川如是说。

“不要!”谁要和你一同走,讨厌。

“我可以跟着,象今天这样。”仙道轻笑,“那,我先走了,明天,别忘了。”

“……”哼,不要甩你,明天一大清早就走,看你还能不能跟,突然又想起一事来,“喂,那个要求是什么?”早点完事,不要再和这家伙耗下去。

“我会提的,这么急干嘛呢?”手撩起流川额前的流海,唇轻轻的碰了上去,极轻浅的一吻,“明天见。”洒洒然转身而去。

流川怔怔的站在门口,手捂着被仙道轻吻过的地方,直到……

“死狐狸,你发什么呆,啊,啊,啊~~~~~~~~~~~~~~~~~~~~,狐狸居然会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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