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你小子连投怀美女都不要了,犯什么病呢?”看着我把邻校的一朵花儿打发掉,越野拧着脖子瞥我,大有不平之色。

“知不知道强迫中奖?这就是我的心情,兄弟也有难处。”我不乐意跟花儿约会,招你惹你了,要你不平。

“不会是为了下午和湘北那小子的一对一吧,我都撞上好几回了。”越野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所谓关切,直勾勾的瞅着我。

“嘿嘿,我也就是开始追求上进,再说了,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烦,你谁啊你,关你P事儿,拿什么来问的,男人还这么三八,我和身躺在地上。

“搞不懂你想什么,和流川那小子一对一值你推那么多次美女约会儿?你该不会是瞎来吧,我到是听说最近这GAY象阵什么时尚风似的在刮,你又是……。”

“哟,真准,干嘛不摆个测字摊儿啊,一准赚钱。”我似嘲似讽,他认认真真。

“还真让我说中了?就知道你老没什么正经,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别把自己下半辈子的好前程就这么着给搭上…………”越野又唠叨上了,苦口婆心、正儿八经,偏我是一字没听进去。

“他有什么不好的?不多话,不会一天说几十遍他爱我也不会逼我说几十遍我爱他;不多疑,不会一小时打十通电话来查我现在有没处于可疑地点同可疑人物在一起干可疑事情;不多心,不会抓到我衬衣上一根头发就发挥想象力不知是哪个人同我干什么事儿时拉下的。这么多难能可贵的优点,看看,这是多好的同志呐。”

我开始微笑,越野开始瞪我,我笑得比较灿烂,他瞪得比较深遂,不过,我也怀疑那是他眼睛瞪酸了有点儿呆滞。

瞪啊,瞪吧,我看你能把我瞪明白几分几毫,自以为有本事参透人性的家伙就该得些教训。没意外,最终受不了的是他,临走时咕哝了一句也是为我好关心我之类的话,我笑着说声谢,可是哥儿们,我几时请你来关心了啊?

大凡人的目光那杀伤力和穿透力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只有湘北那红头发小子才相信“以眼杀人”这一说,别以为认真拿着那种聚焦比较集中的眼光来瞪人,别人就真会觉得无所遁形了,其实,除了瞪伤自己的眼兼有成为对眼儿的危险之外没别的功效。

也就是流川那家伙,瞟上一眼过来,不是为了看透我,而是已经明白我,然后告诉我,让我也明白他,仅此而已。可能是天生有缺陷的人,在其他地方总该有所补足,他不是象有语言障碍的样儿么?嘿,老天爷就补给他敏锐的观察力和会说话的眼睛,一点儿没亏着。

被越野闹得一来二去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我慢慢打地上起来,拍拍运动裤上沾的草,伸个懒腰,练球儿去也。

通常我和流川的一对一就象是演哑剧,他差不多就是不言语,而我也不爱说话,如果是他先到,我以笑容出现,他把球扔过来招呼,如果是我先到,他没什么表情的出现,把我的球抢过去招呼,这就算是比赛开始,练累了,一个眼神儿,拿水出来喝,歇会儿,再一个眼神儿,重新开始,时间差不多了,我挥个手,他牵出车,散场走人。这全部过程之中,最出挑的,是拍球的声音和混杂在一起的呼吸,分不清谁是谁的呼吸。

因为今天考虑到呼吸的问题了,所以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休息时我的呼吸同他的呼吸,结果发现,我们的节奏居然是一样的,刚歇下来时略微的急促,歇了一会儿之后的平复,竟然是一样的,这个发现让我觉着高兴,我抬起头来对他笑,“流川,居然同步的说。”

说起来没头没脑,可他能明白,样子挺认真的观察了会儿,点头,“嗯。”虽说嘴角脸面没动静,可那眼睛里透出来的明明白白就是笑,我见了就越发快乐起来,站起来收拾东西,“庆祝呼吸同步,咱今儿不打球了,钓鱼去。”

这会儿他又没吱声,只是侧头过来疑疑惑惑的对我看了一眼,我这才回过神儿来,原是没带钓杆儿,可我还是一手拽他起来,“那就看海去。”

沿着湘南海岸七拐十八弯,再钻过一溜灌木丛,那才是我常去钓鱼看海兼休息的地方,四周空空落落,又安静,差不多可以说那地方就我一人来,也从没带别人来过,今儿是头一遭,原本坐着我一人儿的那一小方石头,眼下坐了俩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大个儿,我还不嫌挤,喜孜孜的弯着眉眼问他,“这儿还不错吧。”

他环视周围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寂静,点头,“嗯。”

我的兴致更是高昂起来,才要开口再说点儿什么,就觉得边上的他把头往我肩上一搁,闭上眼,三下五除二,跑去见周公了,怪不得他也这么喜欢这地儿,敢情和我想的一样,可现在是让他先下手为强,我有点儿不服,看着他状似无辜的脸,嘿嘿一笑,把头一歪搁在他的头上,我也睡,睡前还不忘我来这儿的初衷,哼哼唧唧对着他的耳朵抱怨,“不是看海来的嘛。”

没想他到闭着眼还真回答我,“可以听。”

闭了视觉,其它的感官就一下子敏锐了几倍,海潮的声音,低低切切起起落落,海风的味道,新鲜清爽通透干净,我的头搁在他脑袋上,他的头发蹭着我的脖子,弄得怪痒的,可又奇怪的舒坦,没一会儿,我也这么睡着了。

不良睡姿带来的后果不言而喻,我半拉身子全麻了,又麻又刺痛,全是流川害的,这会儿他到是神清气爽的站起来深呼吸,还用狐疑的眼神来问我为什么不站起来。

“明知故问。”我瞥他,反是看见了他脸上差不多就是没有的笑,嘴角向上弯起1.17度,鼻尖那么稍稍的一动,却是惊人的神采飞扬。

他走过来捏捏我半拉麻了的身子,摸东摸西的,象是给我按摩,脸上也是认认真真的样儿,偏我的嘴不饶他,“你这是按摩么?别是借机揩油吧。”

他手上不停,眼不看我,点头,“是。”

他低着头,我没看见他的眼,不完全确定他说什么,我心里在唱着哈雷路亚,同时也觉得他这个字太过模棱两可,可见有些时候儿,他还是别说话的好,于是我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是?是什么?是按摩?是揩油?”

他还是没停手,却抬起头,清清明明的看着我,“都是。”

这会儿,我的心里只唱哈雷路亚了,他又低下头去在我身上这儿捏那儿捏的,我定了定神,揉揉他的黑脑袋,不介意被他抽痛了手,嘻嘻笑他,“乖,老实孩子才招人疼。”

他横我一眼,下狠手在我手臂上箍了下去,我朝西边儿坐着,看太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的脸有些微红,可疑的红呐,唉唉,我就当他是被太阳晒红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