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pacabr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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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美丽的上弦月,此刻有些黯然,有些羞涩,有些低迷,Chupacabras,站在那块岩石上,赤裸的、耀眼的、令人眩感的,上弦月在他的头顶。Chupacrbras,是人,完全的人的外貌,是一个男人,一切男子所有的特质他都拥有,只是他的头顶有角,是传说中的独角兽那银白色的角;只是他的身后有翼,是堕落的天使长那黑色的巨大的翼;他未着寸缕,他赤裸;他那银白色的解顶着银白色的上弦月,他耀眼;他那黑色的翼在他身后张开,他危险;他魅惑而奇异的美丽,他令人眩感。

“找我,那么你愿意把灵魂给我?”那冰冷而空洞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奇怪的问题再度出现,一如梦中,而仙道,反不及梦中的清醒,他点头,他回应,而枪声,响了。在意识听到那枪声之后,仙道的眼前只剩下那块岩石,还有清冷孤寂的,银白色的上弦月。做梦似的转身,看见越野同泽北拿着枪跑了过来,仙道不由笑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可他还是笑了。

“见鬼了,没事干嘛叫那么吓人,还以为你真碰上那怪物了。”泽北忿忿的搓了搓满是冷汗的手心,看见仙道还是笑个不停更是生起气来,一把揪住仙道的领子骂道,“笑你个鬼,你神经病,想连别人一起吓疯啊,三更半夜不待在扎营的地方,跑去那么远,还鬼叫,你知不知道大家担心?早知道你不过是在发疯,我才不来救你!”

看着贴近的泽北的脸,仙道突然不笑了,不笑的仙道,眼睛变得有些锐利而冷淡,泽北突然间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害怕与重压,连忙推开仙道,却看见仙道的唇角又翘了起来,只是那抹笑意并没传到眼里,听见仙道低低的、懒懒的说了一句,“我刚才,又没叫救命。”理了理被泽北抓皱的领口,仙道离去,低哼着一首歌,那首土著们吟唱的歌。

从没见过这样的仙道,泽北有些呆愣,等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是应该生气的,于是恼怒的对着同样呆在一边的越野说,“你看他什么态度。”没得到相应的支持,因为越野还是那样呆呆的,却说了句清晰而明静的话,“他,是没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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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宁静,除却仙道那声大叫之外,一切正常,没人再发怪梦,所有人都庆幸,因为毕竟那个漆黑的梦所带来的,是一股凝重而令人后怕的压力,可是仙道,他不满。考察团继续在草原上工作,每人都各得其所,差不多已经没人再记得那一夜暗黑的梦,只是仙道,若有所失,接下来的数日,他每夜都会离开营地去寻觅,寻觅见过一面的,Chupacabras。

第五天了,这是碰到Chupacabras的第五天,这天的开始便有些不顺利,先是在早上拔营的时候遇见一场暴雨,然后是因为雨使草原变得泥泞不堪,这使得考察团的工作困难重重,只是恶劣的环境条件对这群常在野外求生存的人来说还不算什么,直到,直到土著在前进的途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草原的气候、环境本就是差强人意,不是有经验的旅人会命丧在此也不奇怪,可是土著见了这具尸体却象见了鬼似的,齐齐跪在地上向天膜拜,嘴里还不停惊惶失措的喊着些什么,神奇怪的问,“仙道,你不是说这个部落的土著跷勇善战,胆大得很么?他们在叫什么啊?”

仙道瞪着那些土著,神色有些奇特,却仍是一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泽北蹲下身子,翻看了一下尸体,报告专业之极,“死者男性,大约是25-30之间,白人,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死因,不明。”所有人在听到死因不明四个字时都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瞬间想起了些什么,却又同时的回避了过去,仙道,有些恼怒。

五天前那样凝重的低压再度向考察团的所有成员袭来,这天的工作草草收尾,而仙道,仍在晚饭后离开了营地,他,真的是在生气。

漫无目的晃了好久,已经不知道离考察团有多远,雨,又倾泻而下,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不愿就这样回到营地,仙道站着,闭上眼,任由雨如同泄愤似的砸落,身体被抽打的隐隐生痛,却又清朗爽快。慢慢的,仙道发觉雨不再落到身上,就算闭着眼,他也能感知,他的身边,有人。Chupacabras,站在他的身侧,黑色的巨大的翼拢在他的头顶。

“我的灵魂不好吗?”仙道笑问,看着身边美丽而危险的生物,“我那天答应你了,难道我的灵魂不合你的标准?那么告诉我,怎样的灵魂才在你的收集范围之内?”近距离的观察,不若那夜只有匆匆一略的时间,仙道轻易察觉,那暗夜般漆黑而空洞的眼眸,代表寂寞。

“原来你的耳朵是这样的,”一双猫耳,漆黑的猫样的耳朵,“原来,你还有尾巴,”一条豹尾,漆黑的豹样的尾巴,“那天,就看见角还有翅膀,可是,除去这些,你和我一样。”漆黑而空洞的眸有些闪动,随后又只剩下仙道一人,雨,停了。

“走了啊,我明天再来找你,”仙道向着空气说,随后又低下头,自语,“我的灵魂有什么不好的,居然白送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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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团的行程继续,天气纵然仍是多变,再也没有那样死因不明的尸体出现在考察团的途中,一切,都还算顺利,该遗忘的,自然被人,选择性遗忘。仙道,每夜都跑出去找他的chupacabras,而那生物,每夜都听他的召呼出现。没有所谓的交谈,只有仙道一个人的滔滔不绝,可仙道明白,那美丽而危险的生物在听,非常认真的听。

“我一直想问的,为什么需要灵魂?还必须是,人的灵魂?”仙道正惬意的靠在那黑色的翼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豹样的尾巴。问题,却许久没有回答,也许久都没有声音,象是在比,比谁先放弃。

终于,仙道听见了自那日后再也没听过的声音,依然这样冰冷而空洞,苦苦追寻的答案,其实真的简单,“食物。”

“拿来吃的?”仙道微笑,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默然,只有一会儿,仙道突然站起来,看着仍坐在地上不动的他,“我的灵魂不可口?”不意外对方只是沉默,仙道又抓抓头,“还真是,伤人自尊呀。只是上下弦月的传说,又是怎么回事呢?”

“上下弦月,比较容易饿。”声音依然那样空泛,可好象多了些什么,仅仅是好象而已。

“这样啊!真是让人惊讶,我还以为,以为会有个了不得的理由。”又坐下,斜靠在他黑色的翼上,翼的羽毛软硬适度,冷暧合适,是个上好的椅背,仙道合上眼,“你,总是非常有礼貌的向人要灵魂来吃?”

Chupacabras望着靠在翼上的脑袋,与自己的构造一模一样的人类的脑袋,人类,群居的生物,同类遍布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他,没有同类。在记忆中就是自己一个,没有与自己完全一样的,最相似的,是人类,可人类,是食物。他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同类。仙道突然睁开眼,看见暗夜似的眸里竟不若寻常时候那样的空洞,“不问就拿来吃不行吗?毕竟这种问法太过,太过……,直接。”就象人不会在炖鸡汤之前去征询那只鸡的同意。

这个人类浸润了雨后的阳光和彩虹的味道,闻起来舒适而清爽。或许,除去翼,除去角,除去尾,除去耳,除去自己身上所有不同的,人类其实应该是同类。“自愿的灵魂,才能成为食物。”

可笑,如果是同类,那么,他必须以同类的灵魂维生么?暗夜似的眸更显得黑沉而空泛,仙道半跪着身体,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温柔的笑,“我是自愿的呀,为什么不来吃呢?”

是啊,为什么呢?仰头看向那个俊朗温柔的人类,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吃啊,不想象他这个有阳光和彩虹气味的人类,就这样变成一餐,烟消云散。

“那么,你通常就象是那天一样问人要灵魂的?告诉我,你通常怎么做?做给我看看,拜托你了,我只是,有些好奇。”

只是好奇,人类,总是会好奇的,别的所有的生物都懂得好奇吧,除了自己,既然他好奇,既然他想看,那么,chupacabras从地上站起来,黑色的巨大的翼在身后展开,声音再度响起,虽然依旧冰冷,可是,已不再空泛,“你,愿意把灵魂给我吗?”

银白的月色洒落,可他比月色更明媚,不再空泛的暗夜似的眸,不再空泛的冰凌般的声音,赤裸的、危险的、魅人的Chupacabras。

仙道的声音缓缓响起,低迷,如同浸润在暗黑的眸里,“这样,并不公平,”伸出手去,轻轻把他拉过来,拉进怀里,他有些奇怪,翼慢慢收拢,围两人的身边,感觉那人类用嘴蹭着他的嘴,听见那人类的声音,类似蛊惑,“这样,什么都愿意给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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