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权豫朝堂倾鉴纲

克里琉大牢走失了翰林院新任掌院学士仙道彰,在京城不是件小事。皇上这日专为此事将都御史藤真健司召入宫中。君臣施礼已毕,皇上递给藤真一卷文书:“右丞相刚刚呈上的,想必爱卿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本来是右丞相职内,可年关已近,诸事繁杂,朕身边离不开他这个老臣,因此没有许给他,只让他从旁协助督办。除他以外,朕最信赖的臣子就数爱卿了,望你仔细追察,早破此案。”藤真双手接过,“臣当躬力为之。”心中却念声佛,这下总算没有完全落入泽北之手,否则花形那边可就危险了。

皇城腊月,正是极寒天气。藤真最是怕冷的人,回府赶忙叫人泡来热茶。手里捂住不断升起氤氲暖气的白玉葵花杯,藤真这才安定下来,稍稍舒开眉头,叹了口气。仙道彰呀仙道彰,你这祸可越惹越大了。说到底我还守着都御史这耳目风纪之司的位子,就算泽北长风他有天大的手段,也要顾忌我三分。自从花形和你这事儿之后,为了替你们和这老狐狸周旋我费了多大的心思呀!如今我也顾不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了,只得先找到你再做商量。想到这儿,藤真无奈地笑了笑。谁教你和花形竟是一样的人呢!想当初花形刚刚接受修史这摊子时,我就该知道有今天的。

说起来,不过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

“花形爱卿,修史一事就交付于你,先皇创业守成之略,国家天文地理之观,上到职官仪位,下到食货艺文,以至忠臣佞幸,凡此种种,须得据实详考,排辑重撰,以遗后世。此乃重职,不可轻忽。”

“臣领旨。”

花形正要退下,却听见他身后的藤真悄声说:“花形大人,担子不轻呀。”花形清楚藤真这种好捉狭的性子,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就重新站回班列。藤真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瞧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好差事呢。

藤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史书博录谨考,察源溯迹,见盛观衰,是以传世。故此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十分重视史书的编纂,多由文官重臣监修此事。可正因为史书必须如实反映历史的真实面貌,来不得半点偏私,按例史官只修上朝上代之史,凡涉本朝,只录其事,不做统整,不下定论。否则,多少说不得的明争暗斗都要由此而起。身在朝中的官员为了留下个万世芳名,岂有不用尽心思,费尽家财,也要说通史官为自己添上一笔的?如此一来,史官枉私,文过饰非,挟私报复之事必将盛行,史将不史,官将不官,何以制之?谁知当朝皇上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皇上的意思,定要亲眼看到先父先祖的宏功伟业,本朝治下的霸业皇图在自己眼前变成确确实实的文字才心安满意。尽管许多大臣都对此深为担忧,上表劝谏,但皇上一意孤行,必要推行此事,并称修不成史,便是百官无能,该撤的撤,该换的换,再择能者为之。渐渐地也无人再劝。

这日钦定了翰林院大学士花形透,修史一事便成定局。很快,花形府上便陆陆续续收到了各色明礼暗礼,让花形吃惊的是,在他怀着满心的鄙夷打开那一张张礼单时,竟然看到了两朝老臣泽北长风的名字。

泽北长风满以为花形透,不,这本史书,就会这样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只有藤真最清楚,泽北看错了花形透。

“卑职才谢宏通,学惭淹贯。然既奉敕纂修,就须聚官私之记载,核新旧之见闻;合众长而始定,昭公道以无私。前日丞相所赠,在下实不能受,今谨退还,悉请备查。”

不仅如此,更让泽北长风发怒的是,花形透竟然很快着手调查他和他儿子泽北荣治的擅权行为。藤真为此不止一次提醒过花形,花形也知道过问泽北霸占本是先皇散还民间的官田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还是固执地那样做了。

情知拦也拦不住花形的藤真,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泽北长风和他的党羽轻而易举地将花形告入大牢。

……

感到手中的茶渐凉,藤真苦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入内室。

而仙道彰,就算你是在殿试上皇上亲点的状元,就算你在接过史官一职时是那样自信,就算你的才华和处世能力比花形还要强上几倍,在这个根本来不及让你熟悉的皇宫里,你也不过比花形多周旋了一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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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时候被押进去的?”

“大约一个月前吧。”

仙道觉得身下的石头很硬。他拽过身旁换下的囚衣卷了卷,垫在脑后,依旧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着蓝天白云出神。

要不要,就一直这样?

喜欢这片绿洲的味道,甚至不想离开,不想去前面的什么镇子歇脚。

转回头看流川。

还是和一路上一样,总是保持着那种警觉的眼神,叫人几乎可以感觉到他那身衣服下面紧绷的肌肉,闻到他随时准备作战的气息。

有不错的根基呢。只可惜没有见他出手过。

“喂,”很细很微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不是后悔进朝做官?”

天上的云,忽然一下子流动得慢了。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话,就代表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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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三思呀。仙道彰此番逃狱,一定有人暗中相助,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泽北长风手举笏板,双眼微垂,些许发胖的身体在鸦雀无声的朝殿之上很有节奏地颤动着。

“爱卿督察此事,有什么进展就说吧。”皇上有些不耐烦地拨弄着手上的扳指。

“臣以为,此事本由翰林院花形透僭旨独专,亵渎圣意而起,仙道彰虽然是初入朝,谁能保证他不是花形透的人,谁又能保证他后来的行径不是花形透的余党暗中指使?”

藤真心中暗骂,果然不错,这老狐狸简直一天也忍不住,这么快就要下手。

泽北接着奏道:“因此臣想请皇上准奏,拘花形透府中上下一干人等到案,交给老臣亲办,老臣保证大理寺诸星大人会将此案查个明白,以免夜长梦多,日后再生事端。”藤真听到,惊出一身冷汗,泽北你可真毒啊,把花形害入大牢不算,还要借这个机会想方设法绕过我加害于他的家人!哼,决不能让你得逞!

“藤真爱卿,你看如何呢?”

“皇上,依臣之见,此案还大有蹊跷。”

“说。”

“其一,仙道逃狱若与花形府上有关,为何劫狱贼不先救花形却反去那西凉荒漠救那仙道彰?其二,就算花形与仙道一案有些干系,他难道不知道仙道逃狱对自己不但没有丝毫好处,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其三,花形家中亲众多不在京城,若要逐一拘来,还恐误了时日。泽北大人国务繁重,就算有诸星大人帮忙,怕也耽误不起这个时间。这些具细,还是交给微臣来办吧。”

泽北冷哼一声,“藤真大人,你处处袒护花形透,故意拖延案件的审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泽北大人!”班列中忽然走出一名武将,原来是左军都督长古川,“不管怎样,拘拿花形家人也该有些证据。要说花形身边的人都有嫌疑,你我与花形大人共事日子也不算短,难道还要从这朝中大小官员查起不成?”

“你……”泽北正要发作,却被皇上挥手打断了,“泽北爱卿,朕知道你的道理。不过这些日子朕倒并不是很操心花形这边。”说着转向长古川:“长古川,边境上是否平静些了?”

长古川忙跪下答道:“满剌儿军最近频繁侵扰我国边境,抢掠民众,偷我粮草,好在有牧绅一将军镇守,疆守暂无大碍。”

皇上示意长古川平身,眼光缓缓扫过朝中百官,最后落在泽北长风的身上:“泽北爱卿,最近还得多放些心思在御敌大计上面,若是江山不稳,不只你担当不起,朕也担当不起。”

“是。”泽北明白此时已不是说话的时机,也不理旁边藤真丢来的眼色,慢慢退回班列之中。

“藤真爱卿。”

“臣在。”

“花形透在牢中,仙道彰是个文官,谅他二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此事就还交与你办,遇有决断,须与右丞相商量。”

“是。”藤真再拜起身,表面平静,心中却是庆幸万分。泽北啊泽北,你的如意算盘也有打空的一天,我藤真健司倒要看看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老狐狸能在天子眼皮底下猖狂到何时!


第三回 尘烟初定来计较

仙道逃狱,几乎累及花形一家,朝中也因此惹起争执。而千里之外的两位正犯却不慌不忙,一路逍遥地结伴而行。直到眼看要到有人烟的地方,仙道才收敛些,向流川借来装束,掩饰起本来容貌。流川见仙道收拾妥当了,便指给他看前方有小河流经的一处小镇——高台镇。仙道见那镇子里的民居都是黄土颜色,家家屋外又砌起一道矮墙,与自己以往走过的地方所见大为不同。虽然一切都简单无奇,又坐落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但却是生机盎然,远远就可看到户户炊烟,酒旗飘飘,别有一番风情。

来到镇上,两人便直奔临街的一家小客栈。流川去订房时,仙道站在外面等,想着流川要找的那幅画到底会藏着什么蹊跷。一种熟悉的预感告诉他,那很有可能不仅仅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不过,仙道不像流川,就算很想知道某一件事的结果,也不会让自己的脑筋在上面纠缠很久。很快,仙道开始胡乱琢磨起来,甚至好奇地搜索着这个仿佛存在于世外,街上甚至还走着卷发高鼻蛮人的小镇上是否有可能张贴着自己的画影图形。结果,仙道对本朝刑捕部门的效率大失所望。

“喂,你,进来。”流川探出半个身子,没好气地嚷了一嗓子。忍了一路,终于可以歇歇脚了。

“哦。”仙道随流川进了客栈,边往房间走边贴着流川的耳朵说:“我也该有个名字,你这样‘喂’‘喂’的我会不习惯。”流川挑起眉毛:“不满意?我可不怕给你嚷出来。”“就只这样不行,不然你不是白救我了。”仙道依旧不急不忙的样子。看流川生气还是蛮有意思的。“哼。”流川转身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要不……”仙道也起身为自己沏了一碗茶:“你平时叫什么名字叫得最顺?”“白痴。”流川不假思索地答道。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回答,仙道望着碗中的茶水不觉笑了起来。…………不对,自己为何会笑?“这样不好吧?好歹没入狱前我也在翰林院里供过职呢。”仙道尽量正色看着流川。流川冷笑:“怎么?还要我叫你大老爷?我倒觉得还是白痴顺耳些。”“等等!”仙道一拍手,“你说得好,既然这样,我就借‘白’字作姓,只要再想个名字就行了。至于什么名字么,不要太难听,又要你叫得顺口……”一转念,仙道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字:“这个如何?”流川凑过一看,原来是个“诗”字。“我在蜀中时,常嫌举业文章枯燥,没事便用心思在这上,也因此得了些名声。用它作名,再合适不过了。不信,你连起来念念。”流川果真在心中默念起来,念完忍不住笑了出来,还不是一样!仙道见流川不再绷着脸,也觉得有趣,连说自己饿得慌,叫流川赶快拿钱请客,二人有说有笑地往楼下去了。

说话间到了上灯时分,客栈里别的客人大都歇息了,周围安静下来后,流川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仙道想打破这种沉闷气氛,随便找些话逗流川:“你还系着那贴身包袱干什么,难道要抱着睡觉不成?你放心,我不贪你财就是了。”没想到这话正说中流川心坎。你道怎样?原来流川一开始救仙道出来就认定带着他在身边是个累赘,招来官兵事小,万一耽误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妙了。所以按流川的打算,今晚说什么也要逼仙道想出来雨洇天阑的下落,然后便趁他不注意一走了之。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又到了镇子上,总比饿死在野地里强。这已经算够便宜他了,流川这样想。但是,这个时候自己似乎开始犹豫要不要这样做了,为什么,为什么呢……

“对了,你不是要找那幅画么?为什么要花这样大的心思,说来听听。”

流川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仙道的目光,“你一定认为那是什么名家真迹,我要寻它来赚一笔。可惜我流川枫从来没雅兴,更不会为几个钱跑那么多冤枉路。说白了,那是以画传剑法的一本剑谱。哼,说多了你也不会明白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那是一幅用笔很特殊的画,据说画的是雨后黄昏的景色,所以有人叫它‘雨洇天阑’。叫什么无所谓,那都是江湖上的一件宝贝,因为要学湘北剑,必须要参透雨洇天阑中的剑法——五决剑。”

是了!就是它!花形入狱前曾提起的泽北荣治搜刮来的那幅画,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从花形的形容上看,错不了的。

五决剑……湘北剑……

真是逃也逃不掉。

“你在想什么!”流川一把揪住仙道的衣襟:“到底有没有线索!别说我费了那么多周折,听信那些店主的话从中原跑到西北而你却不知道!你欠我的,你欠我一条命,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找出来,你这个白痴!”

仙道拦下流川的手,认真地看着流川的眼睛。燃烧着,愤怒着,焦急着,但是,依然纯净无瑕,好象春天融化的雪水,虽然寒冷彻骨,却清亮得没有半点杂质。

一字一句地,珍重无比地,因为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能再后悔:

“为什么要学湘北剑?”

“你又不在江湖中行走,怎么可能明白?而且我告诉过你,我不乐意说的事,最好别问。”

……

“好吧。”果真是固执得可以。没有得到意想中的答案,但那单纯执着的眼神却让人甘心帮他。“我知道那幅画的下落。”

“真的?在哪儿?”流川攥紧拳头,老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叫我给找到了!

“我带你去找。”

……

“不用了。”一阵沉默之后,流川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银子留给你。”

仙道笑了,“没我不行的。银子还是收起来吧,明天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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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去哪里?不去京城吗?”

“当然要去京城,那里迟早要回去的。”

“那为什么往南走?”

“哈,去江南当然要往南走。”

“喂,你当我三岁小孩么?干吗带着我绕来绕去?”

“我没有啊?我问你,你可知道画一幅画要有哪些步骤?”

“哼,那还有什么步骤,动笔不就得了。”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若是真要作画,首先要正心诚意,从立意开始,选择题材,琢磨构图,甄选纸笔,然后才是铺纸、磨墨、润笔、调色,最后才轮到勾画轮廓和上色。”

“那又怎样?”

“我是说,画一幅画尚且如此,要大海捞针似的找一幅画,更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容易。所以,虽然画在京城,没有这趟江南之行我们也是取不到的。”

“……”

“好了,别生闷气了。看样子,你还没有到过江南吧?等进了苏、常、嘉、湖四府之境,就是江南。我蹲过克里琉的大牢,也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去过那两个地方,再到江南,你就知道什么叫人间天堂。若说山水,杭州有凤凰、秦望、灵隐,绍兴有会稽、法华、兰亭,湖州有太湖,海宁有钱塘,都是钟灵毓秀之地;若说小吃名馔,有狮子楼的八仙宴,广贤斋的莲子羹,保证让你过口不忘;可是最让人难忘的还是江南的女子。花艳红笺笔欲流,此言不虚哪。”

流川轻轻地嗤了一声:“你好象对江南很熟悉的样子。你是那里人?”

仙道笑起来,“我倒很想做江南才子,只可惜不是。我的老家在泸州,说起来好怀念泸江水酿的酒,江南虽好,这种酒却是造不出的。”

如果是外人,听着仙道好似游山玩水一般的语调一定想象不到这个眉目俊朗,神采飞扬的人会是京城重犯,会是那个和花形透一样为了修史而获罪的翰林院掌院学士。

而流川,在那一刻也几乎忘了这一点。

在流川眼里,仙道只是个读书人,但是,他和其他功名场中的读书人不同,这是流川现在可以唯一确定的。不过,为什么这样认为,流川自己也不知道。

“喂,你不买把武器防身么?”实在担心他,倒不是怕出了事自己应付不来,心里想的,是自己走后他一人如何躲避朝廷的追捕。

“花光了你的钱,明天吃什么?”仙道笑嘻嘻地反问。

“……”谅是流川也知道钱不是想有就有的,只得小声嘟囔:“可惜我只带了一把剑。”

“那怕什么?用这个就行。”仙道蹲下身,左手拣起一块石头,右手拿起一根枯枝,在流川眼前晃了两晃。

流川白仙道一眼,“看不出你还有这种功夫。”言中颇有讥讽之意。

仙道倒不以为然,掂着手中的石头:“啊,这块重了。”

真是白痴。“就算你手中有玄冥剑,屠龙刀,不会招数也是白搭。”

“你可以教我啊。别的不敢说,我从小学东西就比别人快。”

流川正要反驳,忽然注意力被前方灌木丛中的一阵异响吸引过去。

“什么人!”流川手按剑柄大喝。如果是来找仙道麻烦的,就跟他们拼了,反正找不到雨洇天阑,自己以前的一切努力也是白费。

只见悉悉索索地钻出一群身着皂裰,腰围毛皮,长相粗野的高大汉子,为首的一个手中提个黑漆漆的链锤,嚷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什么嘛。原来是一伙蟊贼。流川想。

劫道词都这么没有创意。仙道想。

“以为我会怕?”缓缓地抽出腰间的剑,流川冷冽无比的眼神从剑尾一寸一寸滑向泛着青光的剑端,直直逼向对面的汉子。

所有的人都被流川这一眼盯得浑身发毛。那个看来是首领的也定了定神,才又说:“你不怕?两个小白脸,还说什么大话,爷爷今天非要留下你们的钱不可!”挥起手中的链锤大喊着直冲过来。剩下的人也一拥而上。

流川咬紧嘴唇,好,说出这种话,分明是存心惹我,你们这群蟊贼,最好不要后悔!抖开手中长剑,踩了一个燕步上前,左冲右刺,毫不费力就格开了四面八方招呼上来的刀刃。正打得过瘾,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仙道,忙略收回些招势,环顾左右,却又不见人影,急道:“白痴!你在哪儿!”

“在你身后。”

流川正莫名其妙时,忽然一粒石子从自己左肩上飞出,正砸在对面一个瘦汉子额头上,瘦汉子显然是没有防备,丢下兵器,捂住伤口,疼的嗷嗷直叫。见仙道没事流川就放心许多,趁所有人都一怔的机会接连递出几剑,群贼立时乱了阵脚,为首的黑汉子恨恨地瞪了流川一眼,打个唿哨,众人骂骂咧咧几句,一哄而散。

流川无心追赶,只是回头看视仙道。仙道摊开手,仍旧笑着说:“正好在手里,就扔出去了。”

望着仙道认真的样子,流川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受伤,你还真幸运。”

拍拍手中的灰,仙道仰起脸,放下什么重担一样看着天边的晚霞:“天不早了,快赶路吧。到江南的行程,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