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

 

*第一章* 救赎

我从地狱来。
我有罪。

我见过狂风中飘摇的色欲场的灵魂,
见过臭雨冰雹下的饕餮罪人,
见过化作树的自杀者,变成蛇的窃贼,
见过火雨热沙间的忤逆者,
……
奇怪的是,他们都不收留我。
我的罪,太重。

最后来到一片冰湖,魔王撒旦在那里骄傲地等待。我叹口气,
——就这样了吗?
撒旦的脸是狰狞的,狰狞地挤出一丝笑容。出于礼貌,我也报以一笑。
对自己的笑容有足够自信,别人都说那像阳光——即使身在地狱最深处……
想还真是有用,眼前……亮了。

被一股强力推进那道光,身体分离又聚合的感觉。
进入前一刻,忽然想起撒旦的笑。
那明显是一个带有恶作剧意味的笑容,就是小孩把蜘蛛塞进圣诞袜子时露出的那种。
……
没有预料中的失重感,只微微转个圈,脚下已踩实。
耳边响着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忽然地就觉得安定。眼能视物时,又见满天灿烂的群星。
我肯定这是我该来的地方,我的罪的归宿。


有着洁白羽翼的天使上下打量我:
“你是个特别的灵魂。”
“不管怎么特别,到这里来都只有一个使命。”
“这里是净界,也是你们通常说的炼狱。”
“灵魂可以通过这里进入天堂,不过……”

天使用他闪着银光的圣剑在我的额角刻画。
绝好的触感,冰凉而肃然。奇怪并不痛,只是脑中飞快地有画面闪回。
闪回的画面,有他……

天使的剑,我的额角,七个字母P,七宗罪。
净界,海中的山,七重,赎罪之路。

启程之前,不忘对天使展颜一笑,这是我从不吝惜的。
但是脑中的他皱了一下眉。
我赶紧收敛——这是他所不喜的。
然而这转瞬间的一笑还是起了作用,天使晨星般的眼闪了两下,轻轻挥动翅膀,把我送上第一重山。


第一罪,骄,喜人皆不如我。

“跟这家伙单对单果然很有意思。坚毅的精神,永不言败的斗志,还有县内首屈一指的得分能力——但最后得胜的仍会是我。”

笑,那时的,任性的他,张扬的我。
我是胜过他的,这一点从未怀疑,尽管他们队赢了那场球,但是我清楚他心里明白,他,输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

输?赢?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输赢!
只是有幸作了对手,有幸为对方赌上一辈子。
如果真要分个胜负,输的也是我,输得一塌糊涂,血本无归。
可还能如何地“骄”!

额边有风拂过,身体忽的轻松了些。
如此便算赎了一罪么?我解嘲地笑笑。

壁上有石阶,直通第二层。


妒,喜人之有祸,重罪之二。

“在你心里,篮球和我,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枫,回答我,对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

也不是没有想过哩,如果有一天,他失去篮球……

很可耻是吗?
什么“为爱而疯狂而失去理智而想拥有他的全部”,全都是骗人的,这是我的罪
——我原本是一个自私自利无理取闹的小人,凭什么霸占着他不放!
很可笑对吗?
天才球员仙道彰,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的仙道彰,任何人都看不透的仙道彰,居然会嫉妒一个无生命体!

的确很可笑,并不是因为我是那样的仙道。即使我是上帝,也会有那种情绪。
可笑的是——因为他而嫉妒篮球!嫉妒他的篮球!
他的心。
我所见的他的心的样子,是一颗篮球,因为从未停止跳动,从而证明他生命的存在。
我只丢下一粒种子,埋进他的篮球的心,生根,发芽,生长。
种子竟然会嫉妒土壤!

篮球占据着他的全部,和他的心自然贴合;但是碰触到、深入到、熔化到他心中最里面最温柔也最最真实的那部分的是我呀!

如果篮球有思想,应该会嫉妒我吧。
轻轻易易就把罪推到他物身上,还真像我做的事哩。
笑——

无惊无险,上了第三重山。


重罪之三,喜把错事归咎他人,怒。

“美国?不准去!”
“你要亲手毁掉我们的幸福么?”
“你一走,我们的爱就完了,枫,完了……”

我以为,我们的幸福,在神奈川。
他以为,他的梦想,在美国。

我没错!
我牺牲得最多,伤得最深;我只是在全力维护我们的幸福,我只是在……全身心地爱他……
这样有错吗?

……

听说,净界的风是月亮旋转形成的。
很美的传说。
风来,携着清辉和桂子香。
戾气,散了。
因为通体冰凉的感觉,净化的感觉……直接从脑中的一枚神经末梢传导到全身……
不是风,是……他的一滴眼泪。

永不言败的流川枫的一滴眼泪。

在他宣布要去美国的决绝之夜,在被愤怒堵住一切应有的理智和拒绝任何形式沟通的我的面前,那双即使面对所有的斥责嘲笑悲泣请求都没有丝毫动摇的清亮的眸子,颤了颤,一滴眼泪滚落。
——因为愚蠢的我亲口给我们的爱宣判死刑。
而因为他的一滴泪,我跌入地狱,万劫不复。

真是讽刺哩,这次救赎我的,也是他的泪——同一滴。
可惜,无论怎样牵动嘴角,也笑不出了。

别人眼中的他,高居众人之上,骄傲而自闭,无法无天。
我所知的他,只是一个安静的小孩。
安静地接受我不可理喻的爱,同样安静的爱我——不可理喻。
不管怎样地别扭任性心高气傲,他总是顺着我的——当然通常我的决定都是为他着想得多,为我们的幸福着想得多,我以为。

我自以为是地在自己造的套子里苦心经营,他用悲悯的眼光看着我自欺欺人。
他终是不忍的。
然而怎样的忍耐还是有个头,他有他的天,不可能一辈子陪我呆在沧桑停滞的光阴里。

我还能说是他的错么?

梦想。爱。
他根本没的选择。


到第四重山时,整个身体像被掏空了似的——看来我真是个天生的罪人,没有罪便没法活么?
无力呼吸,无力思考,无力行动。
就……到这里吧。

……第四罪,惰。
……

*第二章* 堕落

有人问,天堂长什么样儿?
和通常想的没啥区别,一片光明。
——在绝对的光明中和在绝对的黑暗里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至少看不见我想见的。

于是我决定逃亡。

根本没人拦我——有谁想得到天堂也有逃亡者呢。
更何况,这里的人整天不用脑子——聚集了人间大半的白痴——这也是我不愿呆的原因之一。

扇动翅膀沿着九重天往下滑翔。
木星天的赤木队长又在带领另一支队伍冲击“天界冠军”,
三井学长对篮球执着依旧,火星天满是“炎之男”的旗号,
金星天热闹得过了头,因为有宫城学长和那个红发白痴,
……
他们跟我打招呼,我当然没有停——要找的可不是他们。
只在经过水星天时,微微对安西教练点点头,他照例夸张地笑着:
“我觉得……仙道同学……等你做了……呵呵呵……”

听不清楚,除了……那个名字……


传说中的地上乐园已经踩在脚下,据说这里是永久的春天。
——我不喜欢。
因为记得他说过:“有四季真好,枫,不同季节的你有不同的味道,我也可以选择用不同热度的爱来爱你,真好,枫……”
所以不喜欢。

一个长翅膀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他是个天使——不认识。所以,不理。

“你是谁?”
“从没见过从天堂跑下来的。”
“这里是净界的顶端,赎罪的灵魂通过层层历练从这里进入天堂。”
“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真罗嗦!
我不能在这儿瞎耽搁,我知道……他……就在下面……

慢慢拍动翅膀,作势上升。
忽然停住,眼光迅速朝那天使身后一转,趁他惊愕回头的当儿,从他扭头的相反方向一晃而过
——假动作切入成功!
头脑简单的家伙。

直接冲向下界——我对自己的速度有足够信心。

前方忽然升起一团火焰,背后有声音高呼:“福音属于清心者,圣火将为有罪者打上烙印。”
罪?那是什么!心?我正是去找它!
没有片刻的停留。
你挡得住我么!

穿过时没什么感觉——大概翅膀没了吧,因为身体直直地落到山腰。
没关系,我可不觉得那对带羽毛的东西插在背上有什么意义——比赛时禁止使用;而且如果被他看到……一定会笑话我的。

我不明白的是,落脚处明明只有石山,为什么想到他时,神奈川的暖阳、海风,就这么迎面扑来了呢?

阳光下的他,被涂上一层令人目眩的色彩,眉、眼、鼻线,以及肆意上扬的嘴唇,都因为明朗而不真切
——太过耀眼,以至看不分明,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飞扬的气息,无法不被吸引。
海风中的他,发型仍旧嚣张朝天,却也顺从风的引导自然起伏;眸子更深了,仿佛收容了整片海洋;嘴角依然带着某种弧度,只是透出些许倦意,却毫不留情地勾住我的眼。

在遇到他之前,除了篮球,我眼里是容不下其他的——因为从没想过。
喜欢篮球撞击地面的节奏,身体之外唯一的声音,让我感觉到有血在血管里汩汩流动,数得出心跳的次数——永不停息——当然也有意外。
在看到他时。
——球空心入网——片刻的呼吸凝滞,继而无法稍离。

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以他做食料——他的一笑一颦一抬手一转身一甩头一握拳,都原封不动地填进我眼里。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为什么都是他给的呢?球场上……以及……

然而这种情况很快有了改观,在一个夏日午后的阳光下,他毫无预兆地拉我去看海,就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轻轻易易地开口:“我喜欢你呀,流川。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可以吗?”
我敢打赌,他是有预谋的——却无法拒绝——我又何尝不是蓄谋已久呢?

回忆到这里停住,直觉告诉我,他不在这儿。
我可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
眼皮都没动一下,直接跳向下一层。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夹着颤抖的宣判:“主判你有罪,第七罪——贪色。”


一心考虑落地姿势,也没仔细去听,由于做了保护动作,只擦破点儿皮——被他看到又该罗嗦了吧。

这里挺好,至少比上面好——有水又有树,果树。
舔舔嘴唇,骤然觉得又饥又渴。
……对他……

因为他突然的告白,我的渴望得到一定缓解,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多起来,奇怪自己却更加不满。
怎么说呢?

其实在一起做的事也很简单
——他陪我一对一,我陪他看海。
一对一时的他,是一只我所见的最漂亮的动物,浑身散发着媚惑的热力,与平日里的悠然无害判若两人。我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在跳得最高的时候会突然化作一道光,就此消失不见。瞬间失神后,他着地,照例咧嘴一笑,却激发了我的灵感——对,我要吃掉他,慢慢细细地尝味道。
在海边也是一样,他出其不意地环住我的肩,一阵阵太阳的香味钻进鼻腔……好热……我的脑袋变得一团糟,眼前的他模糊起来,看不清了,只觉得香香甜甜的,像个饼——于是我趁着彻底迷失前的刹那,作出新的决定:吃掉他,一口吞掉,绝不留情!

计划是这样定下来了,而且很快有了实现的机会,但是有问题……大问题……准确地说,是实现方式有问题——我已经搞不清了——究竟是我吃他还是他吃我!
咬第一口的明明是我,但是为什么后来我吃得最大的是亏呢?他显然驾轻就熟,让我想起老早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扮猪吃老虎”……他是我见过的最狡猾……也最温柔的一只……了。
虽然互相蚕食弄得我身体极端不爽,但是与合为一体的快乐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何时开始,我竟变成一个“食上主义者”!
这一切都该怪他,所以他要为我的需要负责。

但是,现在,没有他,水果和甘泉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所以到下一层去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暗暗发誓——带给我的难受,我要他加倍偿还。

为了节省体力以图后作,我决定从石阶下去。
这次倒听清了所谓的审判,什么“犯下第六罪,贪食之罪”——连数都不会数么?——我明明只下了两层。(插花:流川,告诉你一件事,这犯罪界定呀,可不是算术)


这重山的出口开在谷底,两边石壁向中间斜斜挤过来,狭小的缝隙仿佛我的心。

亲密接触把我们拉得更近,我的心却变得细小而敏感——好像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的。
身体的结合远远不够,我需要的是灵魂的完全占有!
我在他面前一览无余,可是他呢?
总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让我无法反驳无法用力,我在他面前竟会变得如此软弱。
不许,绝对不许!
我不要做他的附属品,我要他也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一样!
我要变强!强到让他安心地把自己交给我!

幸好,我还有篮球——我的生命的寄托。
开始没日没夜地练习,以此找回自信和力量——虽然肆意挥洒的汗水间隙里总有他幽幽远远的目光萦绕。
觉察到我的变化,他也慢慢地有了改变,不复从前气定神闲的姿态,焦躁与不安爬上眉心。
我看在眼里——你终于也会被我牵着走了么?
有一种莫名的虚荣在心中滋生——如果我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当时绝对不会放纵自己。

爆发的日子是暖冬的一天,我又练到深夜才回家——我们早已住在一起。
他直直地盯着我。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张我所眷恋的脸上正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变化。
不动声色。
“枫——”在昵称之后,是一段激烈的问话。
他在乎了,他到底在乎了——虽然理由很无聊——问他和篮球那一个更重要。
这是什么白痴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
“篮球是我的全部。”这是我的答案。或者说,我拥有篮球的全部,而你,现在还不是,不过也快了。

面无表情是我的强项,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由我不变色。
他眼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被碎片划伤的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摆在我面前。
怎么会这样,其实……
我想解释,可惜舌头由于长期懒于运动竟在关键时刻僵硬起来;他居然转身就走,我想追出去,可是他的含恨的一眼竟把我的力气抽干了。
为什么!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已是如此地依赖他。
我不甘心,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拥有他!
于是我决定再赌一次。

大概一周没见了吧,我默默地准备好一切,这次,我赌上了所有,用我,赌他。

“我要去美国了。”尽量掩饰再见时的喜悦与心痛——只是一周而已,怎么变得那样颓废不堪。
我原以为坚硬如岩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但是话已出口……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我始料未及的——一种叫绝望的东西从他眼里射出,砸在我毫无防备的心上。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也许我真的心痛了,真的,有液体从身体的某个部位流出——我想,是血吧,心口的血。

我想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没有表情,只是一笑,然后绝然地伸脚跨进地狱——他宁愿选择地狱也不选择我!
他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以至我原本准备好的另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现在一切都晚了,他不会回头的,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他。
他会原谅我吗?我的任性伤得他如此之深。

但是这些不算什么,我知道的,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我的,就算身在地狱也是,而且很早就是了。
奇怪为什么当初的我会那么糊涂呢?
也许他根本就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或者至少,要告诉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不管了!
调整好呼吸,直接从云端跳下,顾不得耳边的警告:“贪财,喜把他物占为己有,你已犯三罪”。

我知道……他,就在下一层……

*第三章* 交辉

自己的事情已经不想再考虑,就在这么呆下去也行呀——罪什么的赎不赎对现在的自己而言也没差,就算上了天堂又能怎样?
但是他的事……

其实一直在想——从跳进地狱那一刻就开始了——想他掉泪的样子——微微抽动的,眼睑,还有……嘴角!是的,嘴角,枫薄而微白的嘴唇总是紧闭的,就像他不为外物所动的心,而那时,我在转头的瞬间,看到了……一丝缝隙……
他有话要对我说么?
忽然恼恨起自己来,怎么就不多停顿那么一秒,至少……
然而清楚地知道,如果时间回头,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我怎能有借口原谅自己!

在脑中不断重放那个镜头——最残酷的惩罚。
只可惜泪和血都已流干,麻木过后,思念却想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样的我,想他都是一种亵渎啊,但是,为什么,偏偏没法停止呢?

*****************

虽然明知他就在下面,还是抑止不住地……紧张。
一生的时间都用尽了呀……
好慢!

……

看到了,是他!
怎么睡成一个大字,难看死了……眉锁那么紧干嘛,虽然以前过分的舒展总让我莫名地泄气,但是现在这样……难受什么!
白痴、混蛋、大傻瓜!
挣开眼睛!
是我啊!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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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身体都开始颤抖……思念一个人竟可如此……不对……周围的空气怎么变了,仿佛有电流四处窜动。
……
上帝啊!
如果这是梦,请不要让我醒来,就算要醒来,也请在我死亡之后——我看到他了!
那样的他,穿着天使般雪白的袍子,一如既往的圣洁,但是眼中的火焰足以将我烧毁,灰烬都不剩!
不,现在还不能……我要接住他!不管我犯了怎样的罪,不管现在的我在他眼里有多么不堪,不管,我什么都不管,让我抱紧他……
!!!
上帝啊!我接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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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看到记忆中的他,虽然眉间、眼里、唇上,满满的是疲惫落拓,以及惊喜!但是,那曾无数次圈着我的臂膀正以最安心最舒展的姿势迎接我。
他的手臂!他的胸膛!
!!!
紧紧抓住!
不放,这次,我绝对不放!
地狱也罢,天堂也罢,说什么我也不让你一个人去!

“不准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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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发香,他的触感,我坚信这不是幻觉!
但是下一秒,我以为我幻听了
——“不准离开我!”
离开?
是你要离开呀,枫,那样绝然地丢下我,去追逐你的梦想……
等等……
——“我要去美国了。”
——“不准离开我!”

“哈哈哈……”一阵改平常的优雅,笑得他松开手,皱眉看着我。
笑我的自苦呀。
爱,梦想,都只有一个归宿——他的身边——有我陪伴的他的身边!
这次居然是他——我眼中的笨小孩先明白这个道理。

我输了哩。

还是那双搞不清状况又极力思索的眸子,我可不可以把其中流动的含义理解为……关切呢?
“我哪儿都不去,除了你身边。”贴着他的耳垂轻轻吐出这句话。
他片刻放松下来,脸上的倦意没有丝毫遮掩。
伸出手去揉揉他的额发,却发现三个字母P——罪的烙印,和我相同。


骄、妒、怒——爱的反常。
贪色、贪食、贪财——爱的太过。
……惰——爱的缺乏……

就让光荣属于上帝,罪孽归给我们吧。
但是最后一罪,绝不承认!
——因为,我们,未有一刻懈怠!

神话与诗篇嘎然而止。
“枫,累了吗?”
“……白痴……”


杯子似的地狱、瓶一样的净界、球状的天堂,都是上帝的法器吧
——足以见证一切的罪了,
却盛装不下……我们的爱。

 

-2002-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