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作案心理揭密

 

我是流川枫,湘北高中一年十班的流川枫,带领全队走向胜利的男人。
有人叫我冰山美人,说我的心是坚冰一块,篮球扔进去也砸不开一个窟窿眼儿,只是碰巧滑进缝儿里,自顾自地烧起来——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过比别人长得高一点点,帅一点点,白一点点,话说得少一点点,事做得多一点点……也许……容易犯困一点点……其他的,我倒想不出有什么特别。
为什么那些女人成天绑着“流川命”的带子瞎闹腾,成天说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话呢?
难道她们以为哭喊着那个字就真的算是“爱”了么?还真是天真啊,爱情这东西……
是的,我忘了介绍,我的另一个身份是——爱~情~专~家。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流川枫是球场上的王者,目标是日本第一的高中生,情场上也一样——要谈一段全日本最棒的恋爱。

再好的理论都要以实践作基础,我是个篮球运动员,这一点比谁都清楚,所以我必须找个实践的对象——恋爱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能配得上我流川枫又能协助我完成这一历史性课题的人并不好找,可巧眼前就有一个。

仙道彰,17岁,发育正常。
他是敌队的王牌——跟我一样的身份地位;
身高——如果加上怪异的头发正好比我高半个头,适于拥抱和接吻;
体重——看起来就是个不注意节制的人,如果不是打篮球,我猜恐怕会向我们队的教练看齐,不过这种条件很方便我在床上名正言顺地占据上位;
相貌——普通,至少跟我比起来是,普通的英俊,普通的优雅,有一双会调动眉毛和嘴唇发出不低于三千安培电流的普通的眼睛;
性别——不会给我造成任何麻烦和秋后算帐的危险,我只是想谈恋爱,犯不着找个女人来把自己往婚姻的绳上套,那个不是我近期的研究方向;
性格——不明,这是资料中唯一不明的项目,因为版本太多而不明,这不要紧,既然前面几项都符合条件,最后这一项也能凑合着过了,我是专业人员,应该宽容一点。

于是我们开始交往。

要说交往的前因后果,自然免不了刀光剑影虎啸龙吟风花雪月,不过我是专家,犯不着去顾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关心的是我们的爱情,爱情本身。

我们的爱情发端自一颗溜溜转的篮球,所以爱情的开端也像一场球赛。
我快速切入上篮,他却不紧不慢地回敬一个域外三分;我正告他打球不是算术,他却嘻嘻哈哈地教会我除了胜负以外的东西。
不管怎样,我是最终的胜利者,但是我知道,他,绝对没有输。
虽然有些丢人,可是我认了。毕竟,篮球是圆的,总抓不住却又控制在手里的感觉才有意思,即使传来传去,最终是要命中篮框的。

爱情的发展以我们身后的号码为准,他7,我11。
我是前锋,他是后卫;我一力进攻,他攻守兼备。
他对我用了他整颗心的七分,满满的七分,不盈不溢,另有三分,不知放哪儿去了,也许在钓鱼,也许在睡觉,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无权指责他,因为我算得很清楚,我放在爱情上的心只有一分——尽管是专家。
众所周知,做研究工作是不太需要心的,我可没有拿诺贝尔奖的野望——可为什么用到他身上这仅有的心意竟一分为二!
就两分吧,我也不吃亏,问题在于原本泾渭分明的两分竟违背常理地重叠起来,一分以另一分为基础呈树状扩散,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说来,我竟在用我所拥有的全部的爱十倍地在爱他!
这不合逻辑!
但是我却找不到证据予以否认。

爱情的高潮和平常人一样,是一个吻。
有人说,接吻是相爱的标志,没有心灵融合的两个人可以作爱,却不会接吻;吻是用爱给对方打上独一无二的印泥。
这种说法真他妈的变态,是的,变态极了,搞得我在面对他以每秒钟0.5厘米的速度靠近的嘴唇时没来由的紧张。
他平日五官闲置的脸竟整肃起来——虽然别扭,却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
载入史册的一刻终于要来临了,可他却偏巧在这个时候停顿。如果用中国大陆(我的研究领域可不限于日本)流行的句法来说就是——当时他的嘴唇离我的只有0.01厘米,在四分之一柱香之后,日本第一的一对恋人将会正式产生……
这家伙在犹豫什么!我可没那么多香可烧!
我的专业精神终于起了作用。
命令自己,脚跟踮起0.002厘米,小腿肌大腿肌各拉长0.002厘米,收腹0.002厘米,脖子伸长0.002厘米,下巴抬高0.002厘米——终于顺利捕捉到目标!
真累人,就那么点点距离,竟几乎让我用尽了全身力气。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在我碰触到他那一刹那,我发现我们内在的韵律竟是如此契合——呼吸,心跳,血流速度,包括毛孔的收缩频率——他的唇温暖而有弹性,就像他的人一样,我不慌不忙地伸出舌,轻而易举就勾住了他另外三分心,原来早在唇边候着哩——这便真的完美了。
别看他平时虚虚实实亦攻亦守,关键时刻还得我一击定江山——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差别。

高潮过后……还是高潮,另一种表现形式的高潮——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
这属于学术机密,我没有义务向闲人公开。


由始至终,我都保持了一个专家应有的风度和体式——从不轻易发言,专注于他所作所为的每一个细节,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一旦开口必然是简洁而命中要害的惯用语,在紧要之处予以点拨……
我乐此不疲,他也没有异议。
我靠他完成了划时代的研究课题,作为谢礼,我得养他一辈子——这很公平。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许我不得不承认,当初成为爱情专家,未必是在爱上他之前。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我有了一辈子用不完的经验与报酬,我想它们还有一个名字叫幸福,而幸福的注脚和旁批,词条都是那一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