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东风

之三

风东水西 涌暗涛
 

  




一片静默之中，那六粒骰子，一粒一粒地停了下来，正面全是四点，最后两粒骰子仍在滚动着，一粒将要停了下来，似乎是个黑点，但不知怎地，被另一粒一撞，两粒一齐停下来，居然也是四点，竟是个全红豹子，通吃。

众人齐声惊呼，白衣少年毫无喜悦之色，面无表情的将桌面上的银子，拢到他那一大堆银子上。（好棒，小枫是赌侠耶！）

与他对赌之人面如死灰，突然大呼道：“这不算，这样自然不算。”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想赖？”

围着桌子站着的人，全是同家镖局中共事的朋友，本是偏袒那撒赖之人，加之少年神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些刀口上讨生活的汉子眼中，自是不讨喜的很。

一时场面很是紧张，而当事人之一的白衣少年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站在那里。他站的笔直，却仿佛带有一种足以刺激男人心底深处情欲的味道。

店伙已骇得呆了，突然听一人悠悠道：“各位都请别急，在下也想和这位朋友赌一赌。”

悠然的语声，淡淡的微笑，却不是仙道彰是谁？

白衣少年海般深沉，刀般锐利的目光，已盯在仙道彰脸上，任何人被这样的眼睛盯着，都难免要失魂落魄。

仙道却是毫不在乎，脸上漾着迷人但落寞的微笑。仙道彰的笑容是出了名的，在十六年前，江湖上甚至传有这样的话“仙道彰的笑容，凤先生的剑”。在当时只要是有耳朵的人谁没听说过这句话，只要是有眼睛的人谁不想看一看这和名满天下的凤先生手中的紫烟剑齐名的笑容。（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古龙的还是金庸的？）

白衣少年却只当那笑容是透明的，径自冷冷道：“赌什么？”

仙道道：“就赌骰子。”

白衣少年道：“赌注？”

仙道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抬眼看到那和声音同样冰冷的眼神，不禁摇头苦笑，随手间抛出了一样巴掌大小的东西。那是一个水滴状的东西，上有小孔，即使是晕黄的灯光也遮不住它紫色的光芒。明眼人一望便知，那是一整块黝帘石切磨而成。人群中响起惊呼，黝帘石极为稀有，一小块也许并不算什么，但这么大又这么完整的一块，却真有传说中和氏壁的倾国倾城了。

白衣少年也是识货的，他灿若星子的眼睛更亮了，口中却仍然淡淡道：“阁下要以它来赌什么？”

仙道一时兴起，微微一笑，道：“赌你。”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冷冷道：“好！我赌了。”

这句话说出，院中骚动更大。

仙道将六粒骰子一粒粒抛入海碗中，再用碟子盖起，缓缓道：“骰子的赌法也有许多种，阁下……”

白衣少年道：“赌大，点子越大的为胜。”

仙道微笑，道：“赌大赌小，都是一样的，阁下请。”

他刚想将骰子送过去，那少年却冷冷道：“你先摇。”

仙道想了想，道：“同点……”

白衣少年不耐道：“同点作和。”

仙道道：“好。”

他手一扬，一阵清脆的骰子声，立刻响彻大厅。

只见他面带微笑，将碗在耳旁不住摇动，骰子在碗中滚动着，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紧的声音。

大厅中每一个人都似已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突然听“砰”的一声，仙道已将碗放在桌了。

数十双眼睛都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那只修长的手。

他的手缓缓扬起，碟子揭开，露出了那六粒要命的骰子-----



------院中爆起一阵骚动。

六粒骰子每一粒竟都是六点，六粒骰子三十六点，已不能再多，仙道实在已立于不败之地，即使是他，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带有淡淡得意的微笑。

要知仙道少年时也曾夜夜笙歌、章台走马，沉浸留连于赌场青楼之中，这赌钱的本领在当时也险少遇到对手的。

见此局面，那少年居然还是声色不动，冷冷道：“果然不错。”

仙道微微一笑，轻道：“阁下，请。”

“好。” 言罢， 那少年取过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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