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东风

 

之二

 

缚情映影  酒溢愁

 

一阵叮当作响把仙道从回忆中惊醒,但见剑鞘已然垂到了马蹬上,他将剑鞘稍提了提,抬头看到天色不早,西面已有落日时的晚霞了,于是,将马稍微赶快了些。

进了城,仙道下马,缓缓牵着缰绳前行,信步走入一家客栈,将马交给了店伙,抬头一望,却见一面镖旗插在进口的门框上,不禁微一皱眉,暗怪自己选错了地方,但人已进来了,又不好意思再出去,只得随意选了间房住下。

上灯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客栈里嘈声刺耳,那些镖局里的镖师们吆五喝六,猜拳喝酒,还叫些相公名妓来唱曲助兴。

仙道头皮发炸,推门走了出去,院子里虽然没有里边闷,但还是吵得一样厉害,这些镖师跟趟子手,整天风尘忙碌,这次所住的是大城,不怕会有强盗,放心之下,当然要尽量地作乐,是否打扰别人,他们根本不管。

他们这样放肆,原因之一却是因为:他们平安镖局的总镖头“苍鹫”木暮公延是赤木刚宪的拜把子兄弟,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这次走镖是木暮公延亲自出马,所有人都非常放心。

仙道禁不得吵,越吵,他就越心烦,他不愿意和别人争吵,就走了出去,站在客栈门口,望着青石板铺成的路,心绪不禁飘回了十六前。又想起了天目山苍茫的暮色里,无人的山道上,和那潇洒冷漠的男人第一次见面。骑在马上的他落寞地挥动马鞭,英俊的面庞,因着太多的风尘之色,而使人看起来有一种萧索的感觉,薄薄的嘴唇,紧闭成一道弧线。又想起了面对数十位武林高手时“他”脸上忽然出现的淡淡的嘲弄和淡漠,还有一份深深刺痛仙道心的厌倦。

想到“他”狂傲的性格仙道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痛。踢了成都府田中老爷子的场子,当场气得老人吐血而亡,“他”居然很有道理的说:那田中老头误人子弟,我没亲手杀他,已是客气了。当“他”杀了河南开封府的神枪小野千时,也一脸不平的说道:人命得之于天,儿子的过失再大,老子也没有资格杀死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的解释只留给他听,在外人面前“他”从不说什么。以至被武林同道视为蛇蝎,无论黑白两道,见了他都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

仙道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应该知道的,武林中人不止一次地想除去“他”,就因为“他”武功太高,每次都令对方铩羽而归。也是因为这样“他”的恶名,一天比一天传得更大、更远,武林中人也就越不能容他。“他”的一身无可比敌的武功,令仙道安心的离开他回山忌师,也令仙道永远的失去了他。(好可怜的往事,好可怜的仙仙。我是不是应该大“笑”三声以示庆祝呢?)

仙道的心因遥远的回忆阵痛不已时,一匹健马冲过长街,眼看快要撞到仙道,也引起了一片惊呼,好在马上骑士技艺精湛,马儿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仙道彰浪荡江湖十余载,所见过无数匹百中选一的千里良驹,但既使把那些马的价值都加起来也许还比不上这一匹。马通体全黑,毛泽光亮柔滑,宛如缎子,虽然是一匹马,却带着无法形容的高贵和骄傲,仿佛不屑与人为伍。

仙道不禁脱口赞道:“好一匹大宛的汗血宝马。”(红:紫啊  偶是听说汗红宝马通体雪白---)

“白痴。”清冷但平板的声音响起,似乎对仙道这种差点被踩死却满不在乎的行事非常不满。

不禁摇头苦笑,不能怪骂人的人,仙道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性格已马虎的可以了。

马上的骑士却不再理仙道,飘身而下,身法飘逸干脆,配上他凌凌白衣,使得四周响起了一片喝彩。

白衣的骑士从容的经过仙道的身边进入客栈,被留下的人却倍受打击呆在原地。

那双眼睛象“他”!带着奇异的寒气,像要把人心都冻住的寒冷-即是无情也动人的眼眸!那是……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怎样的一个人啊!(我们家枫枫的眼睛啊!!)

人是长得极美的人,比起“他”来说清秀了很多,却没有半点儿脂粉气,反尔越发的让人觉得英挺利落。仙道年少时,也素有“美男子”之称,此时见了这美少年,相惜之意油然而生。

仙道目送那少年的背影入了店,转眼却看到一个乞丐少年就着客栈前的灯笼微弱的灯光在捉蚤子,暗叹了一声,人间不平事,举目皆是,这少年与这乞丐的命运,难道生来就是如此的吗?

他在路上闲逛了一会儿,与满脑子的往事和刚才钻石般冷冽的眼眸(钻石比较贵啦。)撕缠了一阵,没有得出任何有创意性的结果后,买了些醉鸡酱肉,又沽了些酒,准备今晚一醉解愁。他不喜欢在饭馆里喝酒,因为那远不及在自己房子里自由,而喝酒却是最需要自由的。

回到客栈,心中暗笑自己,现在居然也变成酒鬼了。寂寞与忧郁,是他喝酒最大的原因,无论如何,人在微醇时的心境,总是较为愉快的。

进到内院,此刻竟连院子里都挤满了赌博的人,想是嫌房子里不够宽敞。

仙道关起门,自己喝了几杯闷酒,心中有些飘飘然,这么多年来,他早已学会怎么样在喝了酒之后忘记一些自己不该想起的事。

院子里的嘈声越来越大,仙道在屋中转了两转,忍不住又推门走了出去,心下绞幸的想再见那白衣少年一面。

院子里的圆桌上堆着大堆的银子,站在银子后面,手里摇着骰子的,竟是仙道心中一直挂念的白衣少年。

旁边有人说道:“这次他总该输一次了吧?我不相信他的手气这么好。”

少年眼睛里似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将骰子掷大海碗里,众人屏住呼吸,眼睛跟着骰子打转。就连仙道,也注意着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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