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流川的独白(续)
                                       

在美国,还好。只是住的地方很远,我和仙道又不在一块儿读书。就算这样,回了家把门一关,只要有仙道,就有了整个世界。

你说什么?……什么?……白痴!为什么我不能说这种话?难道有这么令人诧异?有吃有喝有睡有玩,不够么?正白痴!

平心而论,仙道对我非常非常的好。他总会那么早起来做早餐,再算好时间叫醒我。有时我不高兴,结果他往往鼻青脸肿,叫我后来很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只要软言安慰几句,他好像立刻不痛了,说:“我原本可以捉住你的手的。”似乎都是他不好。不过好像终究是好像,似乎也毕竟是似乎——不管如何接近,它们永远不会跨越“是”于“非”的鸿沟。事实上,我有不好,他又怎么会不痛呢?明明晚上还痛得哼哼呢!

说起来,我原本不晓得仙道居然那么贪睡。他那么早起来,晚上又要做功课到很晚。但是一对一的路上他会睡着,钓鱼到后来倒是他靠着我了。于是那个星期五的晚上我没有要一对一,想让他乖乖地睡觉,看他能睡多久;并且说第二天我起来做早餐。

关掉闹铃,合上窗户,外加一层窗帘——隔着如许,窝在床上;听似有似无的秋雨,就这么睡。

很香甜,因为外头很冷,而他怀里很暖和,以至于早上醒了也不愿意起来。

直到仙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我把头别到一边去的时候,脑袋里的空白才被羞恼取代:他发现我一直在看他了么?他会笑我不守信用么?可恶,我只是……

他开始揉我的头发,伸出手指点我的鼻子。

我向后躲,他便乘机欺上,凑到颈旁,一下一下的吹气。

痒痒的,叫人想看他在做什么。

我就这么做了,鼻子却刚好撞到他抬起的脑袋上。

再就见他手忙脚乱地,还确乎说:“痛痛飞飞……”(PS:真是喜欢小仪这句话!^^)

我说不痛,他便苦笑一下,大概以为我也似他,明明痛地不行,还硬说“不痛”。

我们又在床上窝了一会,还是他先起来做早饭。其实也并不确切,应该是两顿并一顿了。一边吃,我一边笑他贪睡,居然可以睡到中午。

他也笑,可我当时却不晓得他笑的含义。


后来我逼他早早上床,结果他一天早似一天,我去好像渐渐适应了夜晚的沉寂。自然我醒着他睡着,也就晓得他睡觉时会痛得哼哼。有时他觉得很不对劲,说我们相处的时间应该多一点,便有意无意缩短就寝时间上的差异。直到两个人互相拥着缩在一团被褥里,才感到世界原来可以那么小,有了爱,一切都好。


你高兴个什么劲?说“世界小真好,有爱真好”?也许……吧。世界啊,或许也没有那么小,反倒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呢!我二百的智商好像也只认识了一点点……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我不会想有什么可以打搅我们,不会晓得仙道为什么那么贪睡。


那天回家很早,太阳很暖和,照得人像窝在仙道怀里一样。也只是想回家罢了,就这么早早地。

你说我做事从来就靠应激性?生物一定没学好。具体地说,人应该是利用反射才对。再说,有深思熟虑的必要吗?白痴!

走到家门口,推开门;门没锁,仙道在家。他显然没有听见我开门的声音,正在打电话。我也不理,在玄关换鞋。美国人不喜欢这样,说麻烦。其实怎么会麻烦呢?与其那……再脱,不是更……麻烦吗?正好,还可以躲在这儿,好吓他一跳。

可脑袋里刚一净,鼓膜自然把振动的讯号传入了大脑。

他说的是日语!

来者好像是他的父母,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嗯道。一开始还很诚恳,但我听得出那是敷衍。因为他认真的时候,总会,眼睛里总会有点……有点其它的东西。否则,就是一片茫然,像极了白痴。

后来则有点不耐烦,就好像我对他的唠叨不耐烦一样。只不过还很礼貌,不像我假寐不理他。他也说了些长的句子,无非“一切都好”、“学业很苦”之类。

再后来,仙道又认真起来,眉头皱皱的;不再懒懒地嗯啊,握着拳头似乎连牙关也咬着。

他终于激动起来:“不管他的事!……即使住在一起又如何?……没有!没有那回事!……好,我会做到的。……不会不会!你看着吧!我会证明顾给你看。……好。……再见。”

我不晓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一定于我有关。仙道从来没有因为别的事情这么激动过。可是,他要做什么呢?他要证明什么呢?证明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不会影响他吗?过去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影响不影响,只是随着性子,只凭一点感动就走到了一起。世界很大,有仙道的地方看不见了其它。或许很不恰当的,他是口井,那我就是井底只见一方天的青蛙。然而我需要这井,因为外面太大我会追不到太阳,会找不到家。

他用手枕着头,仰望着天花板,我晓得他在想事情;一会,他叹口气,起身走到书桌前,随手拈起一本书。看着背影,不由觉得那很苦。高高的书堆夹着个台灯,像要朝中间倒的样子。很压抑。

他坐下来,趴在桌上。我在考虑是不是该买一个大桌子了。那个是那么小,这么大的人趴着,显得很有点局促。后来,在我坚持下搬回来一个大桌子,只是在也不好在地上睡觉了。

见他没有动的意思,觉得无味就自己走了出去。抱他,他反手摸摸我,又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在以后空闲的日子里——我是说过去被用来钓鱼逛街一对一的时间——每每仙道都要捧着书。说他太用功,他只苦笑一声,说不是一般人都有两百的智商的。后来钓鱼也取消了,他歉意地笑,不停地说对不起。因为那曾经是最阳光灿烂无忧无虑的事情,曾经依恋过,曾经很想要过。现在才晓得仙道哪里是贪睡!他那天笑,或许只是无奈,而不是被人窥见内心的遮掩的笑。

直到看见什么证明奖状之类的东西消失在邮筒里的时候,仙道终于舒了口气,转过脸来冲我大大的一笑:“枫枫,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搞清楚,大冬天的谁要吃!不过,“枫枫”?仙道很久没有叫了,还真的,真的有点……怀念。不过,这且是后话,之前,他还那么不安。


11月7号,所谓流仙日。去年的时候,我们还在日本旧旧的篮球场打着篮球。现在,球场变好,仙道却似乎力不从心。我知道他累,也很少开口提出一对一了。

我呆在厨房,却弄出一堆叮呤哐啷。很恼,因为害他丢下笔跑过来看怎么回事。他笑,拉起我说:“我来吧!今天就放纵一下,不做功课了。”我们很快乐地泼着水玩,就像过去一样。

突然门铃响了,仙道丢下一句:“我去开门。”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我跟过去时,看见他抱着一个大玻璃缸,里面有两条热带鱼,还有水草假山一类的布景。我没说话,只帮他把鱼缸抬到低柜上。他看我,说:“枫,送给你哦!”我不明白他干吗送这个,呆呆地看了他很久,说:“热带鱼很难养……”仙道有一点失望,一点点而已。我便补充道:“不过很漂亮。”他这才点点头,蹲下去托着脑袋看。

很久,没有任何声音;我,和他。

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他先抬头看我,站了起来;随即又低了头去,叫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他低沉道:“对不起……”确乎是这么说,只是但是不解,觉得声音有些模糊。“枫,记得过去那条鱼吗?那个有点蓝的。当时……”

当时,钓到一条有蓝腰带的鱼,不知怎的就带回来养。怕它形单影只,说“下次还要钓一条,一定要是白圈圈的”。可是终究没去钓鱼,先前的那条就郁郁寡欢地走了。记得,记得呀!

“还说要‘再钓一条’,可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去钓鱼啊!放弃什么呢?学业?我不敢,我没有那个能力说不;一对一?我不愿,因为……你喜欢。睡觉?恐怕不太现实。如果说基本需要不能满足,何来之高级消费呢?所以……”

所以就送我鱼,来完成许下的诺言,来弥补精神上的渴求和物质上的匮乏?

……傻瓜……

“枫……”他抬眼看着我,眼神随即飘离;好像很期待,又似乎很害怕。等我反应,他紧张无比。

仙道……我走上去搂着他,把头压在他肩胛上:“小傻瓜!我……已经有了……”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早就在电脑上养了两条鱼,一个叫sendoh,一个叫rukawa。现在,它们长得很好,而且已经……嗯……嗯……子孙满堂了……

 


PS:我养的两条小鱼也是哦!取名的时候,vivo说一个叫sendoh,一个叫rukawa。我突然想,到底那条叫rukawa呢?是♀,还是♂?权衡了半天,不顾vivo的强烈反对,还是把那条♀的叫做sendoh。个人原因啦!^-^
不管怎么说,枫枫和仙仙幸福就好。
再一次祝枫枫:11月快乐!
Pureday
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