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情

 

喜欢只是一时的心情,我一直这样认为。
我现在就有这样的心情。因为难得,所以不想浪费,要知道,我从不轻易地喜欢别人。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告诉流川,我喜欢他。

流川的反应很一般,接近没有反应,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并不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点头的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的想法中,我能够喜欢他是再好不过了,如此,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找我打球。

如他所愿,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都见面,见面必要打篮球。除此之外,我们没有更加亲密,也没有更加疏远。

我不知道流川是如何定义这样的关系,我倒是无所谓。此时此地我是喜欢他的,真情实意,但是下一个时间、下一个地点呢?我不敢保证。何必为了自己一时的心情,而影响到另一个人?所以,我不追究他是否也喜欢我,流川还是原来的流川,这是最好的结果。

越野知道这件事后,倒是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劝我,不要太认真了。我的脑袋一时没有转过来,还以为他会阻止我和流川的交往,而不是讨论什么认不认真的问题。

认真?我哧笑,反问他,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别人认真?

越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呀,你这个没长性的家伙,又怎么会对流川枫认真。

我苦笑,不会吧,在他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人?但冷静的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就是这么个人。

 


情人节也是我的生日,都说水瓶座的人理性至上,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冷静和客观的态度。所以,当流川给我一罐巧克力说是生日礼物时,我惊讶异常,当然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怎么会是巧克力?我以为篮球的可能性应该更大。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哦。

为什么送我巧克力?我若无其事地问他。

彩子学姐说的。流川推着自行车和我并行,目不斜视,眼光平稳地放在前方不远。

呵呵,那个彩子还真有意思。恐怕流川根本不知道在这天送巧克力的含义,不然哪有这么容易被她诓的。

喂,你该不会把其他女孩子送你的巧克力拿来送我吧?我口无遮拦,对他到现在还未正眼看过我表示小小的不满。

流川忽然止步,转头盯着我,有一点危险,有一点怒。他的注目让我感到一点不安和尴尬,看来我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祸从口出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塞进我手里,嘟哝了一句,自己拿去看。

手里是一张收银条,今天中午开的票,而且价格不菲。

我一下子很高兴,心情大好,拍拍流川的肩膀,笑着说,这一定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绝对没有恭维的意思。

白痴,你都还没吃呢。流川赌气不理我,推了自行车继续前行。

哎呀,有进步。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偶尔发发小脾气,倒也可以怡情。

流川,不要走那么快嘛……

等等我呀,刚才我是开玩笑的……

不要生气了,这个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流川高中毕业后去了美国念大学。他走的那天,我去机场送行。没有依依惜别的场面,我只是很冷静地向他告别,要他保重。回家的路上,我告诉自己,他已经走了,我也应该收拾收拾心情了。

后来的日子完全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我。我要求上进,每堂课都上都认真听,课余时间还参加了各种社团活动,篮球队的训练比赛更是一丝不苟。我很忙碌,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个曾经喜欢过的流川,我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他了。我以为这是一个好现象。

然而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流川得了绝症,安静地躺在床上,神色如常,根本不像快要死的人。我坐在床边,低头闷声哭着,肩膀剧烈地颤抖,希望上帝能够听见我的祈祷。

他不可以现在就走,不可以……虽然我还没有爱上他,但是我很喜欢他,我们还要一块儿打球,我们还有很长将来,我们还要一起走过……

然而直到我哭累了,上帝也没有答复。

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摸摸眼角,还是湿的。突然间一股恐惧揪住我的心,挥之不去。我冲动地抓起电话,想也没想地拨了流川以前住址的号码,回答我的却是:此号码已经取消。

听筒从我的手里滑出去,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这样的深夜听来格外触目惊心。我倒回床上,颓丧地捂住脸,感到一点绝望。以前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和挫折,我都不会有一丝绝望。然而我现在体会到这种滋味了,仅仅因为那个杳无音信的流川枫。当初我是故意什么都不问,所以我不知道他就读的学校,不知道他在哪个城市,更别提他的住址或电话。我和他已经成了两条平行线,再难有交集。

难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以前我从来不执著于流川对我的态度和看法,而现在我后悔了,甚至为此而痛苦。感情真是容不得半点疏忽,一个闪失,就可能错过。这样的遗憾我算是尝到了,然而除了遗憾,我无能为力。

这样的无力感一直持续到下午,当收到一个从美国寄来的包裹,署名是流川枫时,我被这个惊喜惊呆了,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罐巧克力,透明的玻璃罐子和去年的一样精致漂亮。罐子的盖子上还粘了一张收银条,上面清楚地打印着购买的时间和价格。

我盯着玻璃罐子发呆,心里又高兴又有些难过。这个流川枫,还以为他到了美国,找到更强的对手后就会忘了我。可是事实证明,他没有忘记我,他还记得我喜欢情人节的巧克力,他还记得我对他开的小玩笑,他甚至还是有点可爱的小心眼儿。这样的流川枫,我又如何能够忘记,又如何能够抽回自己的感情。当时的心情还在,刻意的遗忘只能算压抑。

我一向是知道自己的,虽然我还没有爱上他,但是我很喜欢他,我们还要一块儿打球,我们还有很长将来,我们还要一起走过……

峰回路转,原来最后我还没有错过。

喜欢是心情,爱是责任。而我,虽然还不完全了解这份责任,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不懂可以学嘛,人家都说天才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只要我有这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