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红尘

 

第六章


牧回房后把答应仙道的事大致说了,神和清田竟意外地都没反对。清田只说:“师兄既已答应,那就算了。但陵南的人问起来怎么办?”他私底下很少称牧为师兄,想是今日受到教训后,狂傲之气收了不少。神道:“就说是我们的好友,久仰田岗前辈盛名,闻得寿讯定要随着来一睹风采。只是不慎染了风寒,吹不得风因而穿得严实些罢了。”牧笑道:“这我倒还未想过,还是你细致。”

次日,海南和湘北的人用了早饭,闲聊了会后出发上山。湘北的人看见昨日的两个神秘人远远跟着,很是诧异。想不到他们也是上陵山贺寿去的,也许可以知道他们的来历了。

一到陵山脚下就有陵南弟子前来相迎,把众人引领上山。陵山上道路甚是崎岖,且七拐八弯岔路很多,走起来也麻烦。清田不满地咕哝着,想找樱木寻点开心却见他一反常态地默默无语,时不时回头看看始终走在最后和众人保持一段距离的仙流二人。

到得山顶又有几个弟子迎接,为首一人剑眉星目,样貌清俊。他看过贴子后道:“原来是海南和湘北的各位英雄。在下越野宏明,代家师多谢诸位远道而来。”他边说边细细地打量众人,特别是湘北的人。牧想陵南和湘北虽有宿怨,表面上倒客气的很。赤木也真是有魄力,还真敢来,也不怕被轰下山去?

越野又道:“说来惭愧,陵南地处偏僻,平日难与江湖上的朋友们多亲近结交,家师对各位英雄也多是只闻名不曾见过面。烦请各位留下姓名让家师过目,免得待会儿招呼起来失了礼数。”身后另有两人抬了张案几出来,一张长幅红纸横铺其上,笔墨俱全。众人走近一看,果然许多先到的门派如三浦台、武园等名下都有前来贺寿弟子的署名。

牧发现在翔阳名下只有两个名字——藤真健司、花形透。翔阳在几十年前曾盛极一时,门内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后来为争掌门之位起了内讧,一夜之间一哄而散,听说还动过手。此后翔阳一门就渐渐为人淡忘了。这二人又是谁呢?牧曾听师父说过这段典故,因此也对这两个名字留了心。

越野在一旁看着众人写下名字,嘴里则是“原来是……,久仰久仰”云云。众人都觉得不怎么舒服,有种被盘查的感觉。牧暗想陵南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防止不明人物混上山来对他们不利。猛然想起真的想混进来的仙流二人,急忙回头寻找,却不见两人踪影。事先仙道是曾说过上得山后就互不相干,但此时还未入其门啊,自己根本什么忙都没帮上么。他们到底躲哪儿去了?

待众人写完后,越野道:“其他先来一步的诸位已在南院等候,请随在下前往。”转身和另外几个师弟带头而行。迎面又走来一批陵南弟子,当先一人身材十分高大,尤其突出。湘北的赤木已是罕见的如巨塔般的身形,这人竟比赤木还高上些许。

越野却上前躬身道:“大师兄,湘北和海南的人到了。”那人闻言猛然向众人看去,似乎马上区分出了湘北的人,扫视一遍后,粗声道:“快进去吧。”连向众人打声招呼都没有就径直带了弟子经过。牧觉得那个大师兄看着湘北的眼神略有恨意,看来陵南对湘北的仇视真是代代相传,想必是田岗教导的结果,越野能这么客气也算不易了。

清田见那大师兄满脸戾气,又如此无礼,不由得心生恶感。“这种人也配做大师兄?陵南的弟子服他么?哼,跟我们阿牧差了十万八千里,连湘北的赤木也比他好得多。不过三个人看起来都挺老的。”牧走在前面,听他一个人不知在嘀咕什么,便回头问道:“你说什么?”清田一惊,忙摇头说没有。神全听见了,在一旁低头闷笑。

三井寿忽然上前问越野道:“贵派的大师兄真是魁梧,不知怎么称呼?”越野放慢步子和他并排而行,“大师兄叫鱼住纯。他酷爱习武,不善应酬,失礼之处请多包涵。”“不妨事。看来贵派是按入门先后排序的吧?越野兄弟何时入门的呢?”“在下入门甚早,在众师兄弟中排第三。”“哦。贵派弟子均手持宝剑,想必一定精于剑法?”“不敢。敝派武功以剑法为主,内功其次,其他也有涉猎。”

清田听到这忽然记起在客栈中见到的两个拿剑鞘的陵南弟子,便插口问道:“你们陵南是不是有一种以剑鞘作武器的武功?”越野奇道:“剑鞘?这怎么可能?小兄弟哪听来的谣言?”清田心想这不是听来的,是我亲眼看到的,你不承认就算了。

三井道:“既然都是习剑之人,那定要找个机会切磋一番了。越野兄弟有没有兴趣?”越野笑道:“在下这点微末技俩,怎敢在‘无影剑’前献丑?”“越野兄弟不必过谦。我只是想领教一下贵派的绝艺罢了。要不你们的鱼住大师兄也可以啊,他在师门中受熏陶最久,手下必定了得。”越野微微皱眉,“大师兄并不长于剑法,恐怕非三井兄敌手。”三井好像很失望,“如此贵派无人能赐教了?”

三井一口一个贵派如何如何,显得颇有敬意。可说到后来让人觉得似有挑衅的意味。越野身边的其他陵南弟子都面色不愉地看向他。一人轻哼一声道:“要是二师兄在的话……”越野马上喝止:“彦一!”三井追问:“二师兄?你们二师兄是谁?”唤作彦一的弟子看着越野不敢说了。

忽听彩子冷冷道:“仙道彰。”陵南弟子俱都讶然。彩子一挑眉,瞥了一眼樱木发白的脸色,“你们二师兄十几年前早已名扬天下,有什么好奇怪的?”其实一提起神秘的陵南众人都该会想到仙道彰,只是他失踪太久不免被渐渐淡忘。时间总会冲淡一些东西,就算是曾朝夕相处的同门弟兄,也因为他是本门的禁忌和岁月的流逝而淡化了原本最令人难忘的影象。

沉重的气氛开始弥漫,湘陵弟子因这个话题俱各怀心思,海南的三人都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牧忽然想,要是那个仙道还在陵南,来抢药的二人不知是否敌得过他。他们对陵南又不熟悉,要是乱跑乱闯难免被发现,自己现在是不可能再伸援手了。

牧的担心当然是多余的,仙流二人现在已早他们一步潜进南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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