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味期限

 

4

仙道从未对自己的懒散有过意识---他懒散到意识不到自己懒散,眼里看到的是什么,脑袋里就忠诚的反映什么。云是云,风是风;你是你,而我就是我。说好了是忠诚---其实就是懒散到缺乏想像力的佐证。譬如现在,身边的流川正干他的第二职业---睡觉;自己在发呆。在这5月闲散的下午。风花雪月的事一件都没干过。什么看星星看月亮看烟花看大海---睡觉要紧。
“你们两个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啊?”泽北曾玩笑似的问过他们。
当时怎样回答的,仙道早记不起了。所以现在他问流川;“我们两个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啊?”
流川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他。浪漫?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看看月亮什么的,”仙道提醒他。
有病!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看什么月亮。充其量是个发光的圆,又不能吃又不能用,有什么好看的?“要看晚上你自己去。”转头看向仙道,仙道已阖眼梦游去了。
搞什么……本来就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人物,怎么会想到看月亮。根本懒的懒,钝的钝,只适合一起发呆。流川迟钝的大脑只能想到这里,再多的可就理不过来了。
仙道不是理不过来,他是懒得根本没想到要去理。他只会忽然想到似的去吻流川被密密的鬓脚覆着的耳,流川则照例迟钝的看向他的笑脸;他也会忽然降温似的不理流川,只管把手紧紧搂着他的腰闷头睡觉,直到流川半梦半醒的回手打过来说:“搂那么紧是不是想闷死我!?”等一觉醒来时,也还是懒的懒,钝的钝。所以要是有人问流川仙道的朝天发是怎么弄出来的,他会说不知道---从没留心过;问仙道流川的WALKMANN是什么牌子,他会回答说忘了---是拿去修过没错啦---可要记住牌子干什么---当然是忘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懒到钝到没想过未来,没想过分开的人,也会有分开的时候。开心过的,黯然过的,却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失落了;甚至以后想起,也还是不明白分开的原因---但谁又曾记得当初是怎样到了一起呢?眼里流不出泪不代表释然;想不起也不能代表忘记---只是,再不会回到过去了。体温会一样,却永不再是手中触到的那一瞬了;睫毛的长度会一样,却永不再是眼中看到的那一瞬了。
纵使,我那样伤心的哭过。而仙道真的想不起,是怎样分开的了。
“我们是不是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了呢?”9月的傍晚,仙道曾吃着手里的外卖拉面这样问流川。
流川的回答超极简单:“随便。”
“唔,”仙道应了一声埋头吃面,早知道这小子会这样回答。
流川根本不理他,吃自己的面要紧。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仙道又一次惰性大发,赖倒在流川身上。
“干什么?!”流川举手朝他头顶敲去,“白痴!”
“呜……”仙道委屈的捂住头,笑着闭上眼。这样子最舒服,"我懒嘛。”
“哼,懒死你。”
“哼,钝死你。”
“说什么?!大白痴,我砸扁你的朝天葱!”
“我拔光你的杂草头!”
两人扭在一起开打了。窗外,风瑟瑟的舞动着梧桐叶,夕阳累得等不及似的匆匆西下了。叠加的人影随之暗淡,直到再看不见,就仿佛从不曾见证过这热闹的光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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