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骏马 

 

(1)

 

十八岁那年,我顺利的高中毕业,也如愿的考上了东京大学摄影系。就在那个暑假,父母送给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惊喜。我想,如果没有了那次经历,我的生活不会如此成功,也许完全变样了。

那年的七夕节,我带着照相机和一大堆胶卷,乘坐飞机来到陌生的国度。这里,城里一片繁华,出了城却是另一种迹象,实在令人折服。

那里是一片静谧和深沉的草原,拥有美丽的传说和动人的歌声。那里是一片淡绿色夹着翠绿色,又混着墨绿色的世界。那里虚无飘渺的无垠海洋,只有羊群马群和守候这里的人群。那里的尽头便是一座座巍峨的雪山,这里的人都相信雪山是极乐世界。

我租了一辆灌满汽油的越野车,顾了一个会说日语的导游就上路了。我打算去草原深处。

导游是一个来自日本的女孩子,叫彩子,她长的热火漂亮,就像盛开的火合花。彩子是一个大学生,来到这里研究这里的文化。对她,我非常敬佩,而且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

一路上,我谈得很投机,她健谈,我也好说话。车子里总是传出笑声。夜里,我们燃起篝火,围着篝火,温暖的感觉缓缓蔓延全身。彩子说要我尝尝这里烤羊肉,也顺便试试她的手艺,正在仔细的炮制她的“杰作”。

我躺在越野车顶看星星,天空又高又黑,一片云也没有,星星闪亮又清晰。我浑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不是我熟悉的东京街道,没有喧哗的车水马龙,没有人山人海的拥挤。这里好静,静得像躺在梦境中,这个梦纯真又飘逸。

我们饱餐了一顿后,就一起坐在车后面的行李中间聊天。彩子一反她活泼的样子,成熟的优雅的述说了一个凄美的传说。那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传说,可是我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就像身边发生的事情。

草原上有一匹黑骏马,只有这里的最勇敢的猛士能驾驭它。猛士骑着他的黑骏马在草原上流浪,终于他遇到令他的心动的情人。他们相爱了,然后他和他的情人就开始一起流浪。一天,他们遇到了风暴,猛士的情人和猛士吹散了。猛士焦急的在草原上寻找他心爱的人,可再也找不到了。猛士遇到了一个长老,长老告诉他,只要登上最高的山峰,对神灵许个愿,然后跳下来,愿望就会实现。猛士没有带上黑骏马,独自一个登上雪山。而黑骏马则在山下等猛士,寸步不离。后来,草原上的居民看见猛士的情人,却再也没有看见黑骏马。有人说,猛士和他的黑骏马一起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草原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睡着之前,我看见了银色的月亮,默默的我掉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清晨,露水还没有被蒸发的时候,我已经醒来,彩子还在睡觉。我第一次看见看见这样的美景,幸好我没有忘记用手中的照相机记下来。

草原风平浪静,一片绿色已经变成了淡薄的黑色,而天空就成了混沌的幽蓝色,然而一轮弯月则淡淡的挂在天边。

镜头在捕捉景色的时候,突然,在镜头的角落出现一匹马。天啊!那是一匹黑俊马!一时间,我想起了传说,也想起了猛士!

我把照相机放下,那匹黑俊马居然消失了,仿佛那是错觉。太阳则在东方升起,在朦胧的雾色中光冕逐渐侵占幽蓝,露水也开始消失,那是清清楚楚的,但我惦记依然是那匹黑俊马。

我以为那是幻觉。可是日后我把照片晒出来,我才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匹黑俊马是真的出现了。

这张照片便是首页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或许你已经看不清楚,像中国画一样渲染的效果,朦胧之间实实在在存是神秘的真相。

(2)

 


今天,我们来到神雨河,心情很好。

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然而这里的草原和昨天看过的草原大不一样,说不上来到底怎么不一样,天空还是那样的蓝,草原也还是那样的绿。或者是多了那一朵朵像白雪一样的牧羊的缘故。

我们遇到了一群绵羊和赶羊的牧人。我第一次真正体验这个陌生国度的文化。牧羊人一身的绚丽的打扮,宽大的裤子和五彩困边的长衣,豪放而粗犷。

牧人和彩子交谈,知道我们是来自外界的游客,便热情招呼我们到他的部落坐坐。真是一个可爱的民族!牧人说车子到不到那里,得骑马。

刚开始,我担心车子,彩子说这里的人看不起车子,他们更喜欢马,所以不必担心会发生失窃现象。我有点尴尬的笑笑,这里和我生活的圈子不一样,所有的超乎我的认识。

牧羊人呼唤,大声的吆喝呼唤他的同伴。牧羊人豪迈的声音在草原回荡,传播。接着我听到马蹄敲击草地的声音,在蓝色和绿色相接的地方,隐约的出现一点黑点,由远而近,逐渐黑点增大,成像了,是黑色的骏马,上面的人挥动手中的马鞭,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像故事里面的英雄。

黑马在我们前面减速,慢慢的走向我们。我怔呆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一幅画。

正如你看见的照片。(第二页的照片)

在一望无尽的草原,羊群前面,蓝天下面,群山映衬下,骑着的少年。风吹动他额浅的刘海,额头上系着一条类似邻家女孩经常编的绳结,红黑蓝的,到肩膀的黑发有点零乱的自由散落,几缕不听话的刘海在鼻梁前面晃悠,却遮不住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一双冷漠的眼睛。

当他注视着我的时候,我竟然不知所措,紧张又兴奋。我已经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怎样的表情,但我记得当时已经深陷在少年眼睛的宇宙。他是在城市里面找不到的纯真个体,就像无杂质的水晶,在水中透明的看不见。那双眼睛表现出来的无邪,闪亮,锐利都是大自然的塑造的,所以完美。

那一霎那的对望,破坏了我那平静了许多年的心湖,我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

在我发呆的时候,牧羊大方伸手把彩子拉上他的马,而我面前也出现一只手,骨感十足的手。我突然醒过来,明白他的意思是把我拉上马,坐在他后面,我对他笑笑,以表示歉意——我的失神。他依旧投来冷漠的纯净的眼神,我就听话的上了马,坐在他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样坐,有点不习惯,但风吹来他身上的味道,确实令我流连忘返。我自觉的揽住他的腰,和我想象完全不同,感觉不错。

牧羊人对我说了一句话,彩子听了忍俊不禁。大笑的时候说话并不明智。彩子断断续续的翻译着那句令我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的话。

“刺猬头,不用抱的那么紧,黑骏马不会把你甩下去的。”

听上去挺伤自尊的,但那只是牧羊人的玩笑。我也不介意,摸摸了我的“刺猬头”跟着一起笑了。无意间,我却看见了他的微笑,很淡的微笑,就像今天早上,在蓝色的混沌中,我看见的那轮弯弯的淡淡的月亮。

那时候,我想如果在我临死的时候,可爱的天使来的我的床前,说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我想在一次看见这个微笑。直到如今,我依然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否认,这个微笑,征服了我的心,也征服这个草原的所有生物。

这份惊喜给我的悸动,在我的生命烙下永远的遗憾,但我不后悔,曾经用有这份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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