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之一完结篇

 

  暮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从半个时辰前就与流川枫一起站在官道边的仙道彰,感觉到一丝寒意。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流川殿下,我们在等谁呢?”自从发现流川的伤已无大碍之后,仙道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微带嘲讽的语气。

“樱木就要到了。”

流川的话音未落,就见远处官道影影绰绰的有一片黑影向这边快速靠近,及至近前,却是一队十余人的骑士,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红发青年,正是镇远将军樱木花道。



樱木跳下马,拍拍流川的肩膀道:“狐狸,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就说嘛。你这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受伤呢?水户那家伙,见了银月送回来的高宫,非让我连夜赶过来,说你受伤了,我就不信。对了,我把你的银月也带来了,我天才吧,……”

流川推开兀自喋喋不休的樱木,看着樱木身后的水户问道:“湘北那边怎么样?”

“流川殿下,”水户深施一礼,“如您所料,现在的湘北王府已经很干净了。”

“我们这回抓了一大堆人,你那些侍卫没有一个没毛病。”樱木也转了过来。

“那三家的情况怎样?”不耐烦的流川走到樱木前面,对着水户问。

“花形透和长谷川昨天已经离开了翔阳;牧绅一下午带人离开了海南,说是去打猎;南烈从昨天起就行踪不明。另外,据说百毒门的岸本加入了丰玉,如果是这样,那么,袭击你们的人很可能是丰玉的人。……”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柳树都被人挖倒了,曈玉该不会藏在那吧?”不甘寂寞的樱木转到水户身后,又插起话来。

“柳树?”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谈话的仙道,这时也不禁诧异起来。

“对,就是湘北城外河边的柳树,一共有二、三十棵呢。”

“湘北城外河边,是不是离藤真健司的院子很近?”

“对,就正对着他的窗户。……”

“别罗嗦了,我们要尽快赶到陵南。”流川接过水户递过来的缰绳,跳上银月,率先向陵南的方向奔去。





黎明时分,一行人赶到了陵南城。

陵南城里十分安静,静得有些诡异。

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到众人的马蹄声。

甚至众人已经接近仙道的店铺,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就连平时此刻已经开门营业的小店,也是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门,虚掩着。

仙道跳下马,走到门前,略一犹豫,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流川也跟了进去。

后面的樱木原本也想跟着进去,不想,走到门口,流川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一愣,就只好留在屋外了。



屋里很暗。仙道点着了灯。

屋子很小,只是里外两间。

此刻,屋里已经乱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一团糟。

原先放在桌上的那两对竹制鸳鸯,此刻被劈成了两半,抛在地上。

仙道回头示意流川不要碰屋里的东西,然后,取出手巾包住右手,先将胡乱扔在桌上的针灸布包卷好,放到怀里,接着小心地捡起了一块碎片,仔细察看。

“这是用刀劈开的,而且每道刀痕都染有毒药……”

话未说完,就听屋外传来马嘶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流川握住仙道的手臂,飞掠出屋。

屋外等候的众人此刻都已经倒在地上,其中有两个人倒下的时候把所骑的马也带倒了,那两匹马正在嘶鸣、挣扎。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甜香。同时,流川察觉到周围有很重的杀气。

流川运气内视,却发现身体并没什么不妥。

此时,仙道仔细检查了倒在地下的众人,发觉他们中的毒与流川先前中的毒很相似,于是仙道取出怀里的银针,准备施救。

突然,仙道被流川拉到身后,原来,似乎就在一瞬间,悄无声息地从各个角落冒出了三十几个黑衣人,把他们围在中间。

流川拔出软剑,护住仙道和众人。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走近。

“流川殿下,当真了得啊,”黑衣人有着奇怪的口音,“没想到就连加了曼陀罗花粉的青墨都奈何不了您呐。”

原来陷阱不在屋里,而在屋外。

黑衣人在屋外下了毒,当仙道和流川从屋里冲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流川不久之前曾经中过相同的毒并且服过解药,而且仙道是百毒不侵的体质,那么现在他们早就中毒倒下了。

“南烈,你居然敢用百毒门的毒药?”



两个人的谈话提醒了仙道,仙道假作害怕,慢慢缩起身子,把自己隐藏在流川的背后。



“流川殿下,我也是万般无奈呀,……”



仙道悄悄的撕下一块衣襟,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用撕下来的衣襟捂住伤口。



“……虽说百毒门的毒药是禁药,我用的可都是有解药的,我可不想真的伤了您呀。”

“哼。”



仙道默默地忍痛按压伤口,让血将衣襟浸透。



“现在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只要您把曈玉交出来,然后再和樱木将军到我府中做客数日,我一定会奉诸位为上宾,决不会伤害你们的。怎么样?”

流川不再说话,只是微微颤动长剑,摆出了迎敌的姿势。



仙道借着流川身形的遮掩,暗暗地点着火折,引燃已经被血浸透的衣襟。

微明的天色中,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流川的身后有淡淡的烟冒出。



“哎呀,您这个样子,可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南烈做了个手势,然后向后退了几步。



众黑衣人有默契地缓缓靠近,慢慢缩小包围圈。

流川全然不惧,屹立不动。

毅然锐利的眼神,如白瓷般雪白的脸颊,肌肉绷紧的侧面看起来十分秀美绝伦,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冷峻。

他背脊挺直,全神戒备,修长的手指用力握住长剑。

长剑的尖端微微颤动。

而流川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是一柄出鞘的名剑。

仙道注视着他。

南烈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黑衣人都在盯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真是一个美丽而危险的存在。



终于,从流川右后方缓缓接近的一个黑衣人耐不住了,他挥舞长刀向流川冲去。与此同时,流川正前方和左前方的两个黑衣人也向流川冲过来,而流川正前方的另一个黑衣人凌空而起,由上向下,舞动长刀向流川劈去。

流川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片剑芒闪动。

只一瞬,流川已然收剑。

四个黑衣人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已倒地气绝。

其中三个身首分离,另一个由胸部到腹部被长剑剖开,鲜血四处飞溅。

许多黑衣人被血溅到了。

血没有溅到流川白色的衣服上,只有一滴落到他玉雕般的脸颊上。凛然而立的身姿,专注锐利的眼神,飘忽利落的动作,此刻的流川看起来有若剑神。



情况惨烈非常,血泊中犹不住冒起丝丝热气,那些热气,是黑衣人实在死得太快,血未及冷却所致?还是一些余气?——传说中剑气的余气。

除了南烈,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只有南烈看到,流川在一瞬间刺出了九剑,每一剑的力道之大,足以劈碎人的骨头。

可流川使用的不是重剑,而是以轻巧见长的软剑,难道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剑气?不是说流川世家两百年来也只有三个人练成过吗?

南烈心中暗惊,但现在已经势成骑虎,没有退路了。

南烈一声怒喝:“修罗阵!”



众黑衣人继续以缓慢而奇特的步伐缓缓靠近,慢慢缩小包围圈。

汗珠从流川的额头缓缓滑下。

流川心中暗急,这些黑衣人的奇特的步伐配合默契,找不到一点破绽。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一个巨大的黑影飞了过来。正当众人全心戒备时,那黑影突然碎了,左边躲闪不及的黑衣人淋了一头一身的酒。——原来那黑影是一个大大的酒翁。

就在众人注意黑影时,一个人从右边的小巷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长鞭一挥,一个黑衣人就倒下了。这个人却是仙道的好友三井寿。

与此同时,仙道一声大喝:“起来吧!”樱木、水户和众侍从应声跃起。原来仙道的血已经把他们中的毒解了。

樱木双拳击出,两个黑衣人惨呼倒地。

水户手指连点,也制住了一个黑衣人。

流川长剑微颤,只一瞬,他面前的五个黑衣人就已经断气了。

至此修罗阵已经溃不成形。



远处站立的南烈见势不妙,跃上了房顶。

流川也追了过去。樱木追了上去。

南烈反手掷出一个东西,向城门的方向掠去。

樱木伸手想接住南烈掷出的东西。

“白痴,那是西域的火油。”流川用剑挡住樱木。

这么一耽搁,南烈的身影越来越远。



南烈掷出的东西落在仙道的屋顶上,炸开,先是几簇火苗,接着迅速扩大,转瞬间,仙道的屋子就被火焰吞没了,而且火势越来越大,还有向外延展的趋势。

此刻,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经被三井和水户等人收拾掉了。于是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救火。



流川和樱木还在追赶南烈。

南烈的身影已经接近城门,就在他跃下屋顶,准备去找原先藏在那里的马匹时,倏地,从旁边伸出了一双手,南烈猝不及防,立刻就被制住了。

“你抢了长谷川身上的曈玉。交出来。”手的主人是海南的牧绅一。

“那是假的。快放开我!”南烈大叫。

神宗一郎走上前来,从南烈的怀中取出了一对竹鸳鸯,阿神将它递给了阿牧。

此时,流川和樱木也已经赶到了。

牧绅一对着流川深施一礼。“流川殿下,我已经将这个逆贼制住了。” 牧绅一将制住穴道的南烈抛在地上。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牧绅一将竹鸳鸯交给了流川。

“我在打猎的途中偶然发现了被这个逆贼监禁的花形透等人。我把他们救出来了,现在他们就在这里面。” 牧绅一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如果流川殿下没什么别的吩咐,请容我告退。”说完这番话,牧绅一又施了一个礼,没有再看流川,带着从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流川看了看到在地上的南烈,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喂,你干吗放了他?”樱木大叫。

“以后记着安分守己。”流川没有搭理樱木,长剑一挥,南烈的左臂就和身体分家了,南烈惨呼倒地。

流川不再理会他。和樱木进屋将中毒昏迷的花形透主仆带回众人逗留的地方。



火已经熄灭了。因为救得及时,周围的房子受到的波及不是很严重,只是有几家的墙被熏黑了。可是仙道的屋子彻底完了。

流川、樱木回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仙倒正在跟三井说话。



仙道一边为花形透主仆解毒,一边听樱木絮絮叨叨地告诉水户刚才流川的所作所为。

“臭狐狸也太过分了,那家伙杀了高宫,他居然只卸了他一条手臂就放了他,而且还是左臂。”樱木愤愤不平。

“高宫并不是南烈杀的,流川殿下当时就已经把杀高宫的杀手给杀了。”

“可是是南烈下的命令啊。”

“南烈代表着丰玉的力量,现在,翔阳、海南、丰玉三方的力量差不多,因此才能相互制衡,一旦打破这种平衡,就有可能会打起仗来。”

“打就打吧。”

“你是不在乎,可是百姓就苦了。”

樱木一时答不出话来。片刻之后又叫道:“现在曈玉还没找到,狐狸,怎么办呀?”



“别急,我想我能找到它。”仙道一边取下花形透主仆身上的银针,一边对流川说:“他们身上的毒已无大碍,估计一会儿他们就会苏醒。”

仙道走到三井身边,继续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出事的?”

“我一进城就发现所有的人都中了迷药,好在是不碍事的迷药,我估计晚上就都醒了。后来就看到你们……”三井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来得及时吧?”

“是么?”仙道拍拍三井的肩膀,“我一进城的时候可没看出有人中了迷药,你那些药草知识还是我教你的。还是老实说吧,是谁告诉你出事的?”

“这……” 三井尴尬地摸摸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不是……”

“不用问了,是我。”从小巷中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美女。

“彩姬公主!”

“彩子姐姐!”

来的正是流川枫同父异母的姐姐——长公主彩子。



这是樱木忽然转头对流川大叫:“我想起来了,我刚刚一直觉得刚才牧绅一给你的那两只竹鸟眼熟,我想起来了,我在彩子姐姐那里看到过。”

听他这么说,流川取出那对竹鸳鸯,把它递给了仙道。

樱木又仔细看了看仙道手中的竹鸳鸯,“彩子姐姐的跟这个不太一样,彩子姐姐的那个没有这个黑石头。”他伸手指了指左边那只鸳的眼睛。

听了他这话,仙道和流川都是一惊。

仙道转向彩姬:“请问彩姬公主是这样吗?”

“是又怎样?难道我不能有这么个玩器吗?”

仙道微微一笑,打开了手中竹鸳鸯,鸳鸯里有一张字条和一枚圆形的黑色玉石。

众人不觉惊呼出声。

“我想这不是曈玉。”仙道微笑着取出那枚圆形的黑色玉石,递给水户。

“这个重量不对,太轻!”水户有把假曈玉递还给他。

接着仙道展开字条,那张字条上只有两行字,“窗外杨柳依依,千丝万缕” 笔迹清秀。

“那是什么东东?”樱木喃喃地说。

“那是一首很著名的词中的两句,是一个女子在殉情前写的。他的丈夫和她结婚数年之后,忽然告诉她自己还有一个妻子,她写了这首词以后,就自尽了。”水户尽责地为他释疑。



仙道微笑着说:“我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不过还有几件事要确认一下,三井,你过来一下,看看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见过?”仙道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花形透。

“对,就是他。”三井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说,“他就是藤真健司,就是上次来买鸳鸯的。”

“不,这位是花形公子。当初来买竹鸳鸯时,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因此用了藤真健司的名字。当然他买的两对鸳鸯也有一对是要送给藤真健司的。而另外一对是送给了彩姬公主。”

“你罗嗦这些事情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彩姬怒道。

“我在帮流川殿下找曈玉呀,这些事与曈玉的下落大有关系。”

“从之前的调查可以确定是藤真健司从樱木将军府中偷了曈玉。这对鸳鸯是南烈从长谷川那里抢来的。可这对鸳鸯是我托人带到湘北换给藤真健司的那对。因此可以很肯定地说,藤真健司是为花形公子偷的曈玉。也就说是花形公子让藤真健司偷的曈玉。……”

“我,我没有杀藤真。”此时,花形透已经醒过来了,“长谷川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并没有说藤真健司是你杀的。不过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你很厉害。我只能告诉你,长谷川那天晚上到藤真家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在里屋桌上有一个字条,让他把这对鸳鸯带给我。在回翔阳的路上长谷川被南烈带人袭击了,他受了重伤,东西也被抢走了,他好不容易回到翔阳,告诉了我,我这才连夜赶到这来。”

“湘北王是个很敏感的位子吧?”仙道转过头来问流川,“湘北王府中有许多三大家族派来的眼线吧?”

“对呀,一出这件事,狐狸,不,流川就让我监视湘北王府和将军府,我们抓了三十多个奸细。”樱木眉飞色舞地说。

“我想你一定没有抓到翔阳的奸细吧。”

“对呀。”

“永野满、高野昭,过会儿你们就陪花形少主回去吧。”水户突然说。

就见樱木的随从中有两人应声出列,对着樱木和流川施了一礼,然后走到了花形透的身边,站到了他身后。

“咦?怎么……”樱木被流川瞪了一眼,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我想整件事情是这样的,花形少主让藤真健司偷曈玉,藤真健司在寿宴那天上午偷了曈玉,下午见到了相田彦一,换了那对鸳鸯。而当晚长谷川到的时候,他就死了,留下了一块假曈玉和一张字条。至于说花形少主,为什么要偷曈玉,我想是为了彩姬殿下吧?”

“你在胡说什么?”花形慌了。

“哼,藤真健司身为名伶,会甘冒危险,不惜范杀头的大罪,到将军府偷兵符,不可能是为了钱。那张字条上的两句词,并不是说曈玉埋在柳树底下,而是在责备某人的负心薄幸。我想他应该是自杀。不过就算他不自杀,也会被杀吧。长谷川是翔阳有名的杀手,他的残酷和对男色的癖好跟他的轻功一样著名。花形少主不会派他去接情人吧。”

“而且即使有曈玉,翔阳王也还得起兵才能取得皇位,更何况是否打得赢也未可知,不过,如果娶了王上面前举足轻重的长公主,那么要位高权重,就很容易了。而且不管谁立为嗣子,都不会有影响。”

“你,你……”

“不过,彩姬殿下也有彩姬殿下的想法。如果能够利用某人的野心,帮助心爱的王弟清除掉身边的毒瘤那是在好不过了,对吗?”

“你真的很厉害,不过小枫是不知情的。”彩姬脸上仍然有着淡淡的笑容。

“彩姬……”花形叫道。

彩姬没有理会他。

“我,我回去了。”花形默默的让永野满和高野昭扶他离去。



“可是不管怎么说,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仙道也在微笑,“只不过中间出了一点小纰漏,藤真健司死了,曈玉也不见。如果找不到,樱木将军和流川殿下都要但很大的干系。”

“是呀,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过,你这么聪明,我想你一定能找到曈玉的,你也不想看到小枫获罪吧。”

“多谢你的夸奖。”仙道微微苦笑。

“三井,你的酒壶在吗?”仙道转头问三井。

“给你。”三井把酒壶递给了仙道,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目光。

“这块假曈玉是我做的鸳鸯上的眼睛。”仙道一边把玩着那块玛瑙是一边说。

“真的曈玉在这里。”仙道拔出了酒壶上的塞子。

“咦?”众人不觉惊呼。

“花形少主送来更换的那对鸳鸯本来只装了一对眼睛,还差一对眼睛没装,那天,花形少主把它送回来时说,它上面的一只眼睛掉了,装不回去,要求更换。我后来一比,发现它比眼眶大了一些,正巧,三井想找一个酒壶的塞子,我就把它送给三井了。”

“我想,藤真健司偷了曈玉之后,并没有把它带出将军府,而是把它伪装成彩姬房中竹鸳鸯的眼睛,他肯定是想如果自己不能把它带走,花形少主经常出入将军府,也可以悄悄把它去走。可是他在下午知道了,花形少主在追求讨好彩姬公主,他当然会猜到事情的真相,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各方追杀的对象,也为了破坏花形少主的计划,他就自杀了,这样也就没有任何人能再找到曈玉了。”

“好了,曈玉找到了,”仙道吧曈玉递给流川,“我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我也要走了。”

说完这番话,仙道向众人行礼道别,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城了。

众人一时呆了,只能默默地目送他潇洒的身影离去。





仲秋的空气十分清爽,天空中只有几丝云彩。

流川枫放下手中文件,透过窗户,远远的可以看到数行大雁从天空掠过。

那个人此刻想必也像大雁一样在自由地飞翔吧。

“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流川不觉念出了两句诗。

原来自己从不会去注意这些东西的,流川忽地惊觉自己受了那个人的影响。

“流川殿下文采风流,才比子建……”新来的幕僚带头,霎时间,书房中满是阿谀之声。

流川恼怒地挥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工作。





游历到山王的仙道正在画画。

仙道在画好的秋日孤雁图上题道:“片云天共远,寒月夜同孤。”,然后小心的盖上印章。

“他这两句诗是抄袭流川殿下的。”围观的人中有人说。

“我记得流川殿下的是“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多么有意境……”

那个人会写诗么?他真的很寂寞呀。

仙道收拾起东西,准备去下一个城市。

也许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毕竟身份有别。

不过也说不定,谁知命运又会有怎样的安排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