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你爱的圈套

 

2

南烈靜靜的吸著煙﹐早晨的陽光照著他﹐他不習慣地眨眨眼﹐換了個地方﹐坐到黑暗之中。

身後的房間裡有響動﹐房門開了﹐他頭都不回﹐慢悠悠地說﹕“你睡覺的樣子還真誘人犯罪呢。”
“你在這兒幹什麼﹖”一個冷冷的聲音問。
南烈仍不回頭﹕“太無情了吧﹐昨天可是我把你送回來的﹐你怎麼用這種態度對我呢﹖”
“謝謝你﹐”流川楓生硬地說﹐“不過現在你可以走了。”
南烈把煙掐滅﹕“好吧﹐我本來也沒打算你會感激我的。”
“廢話說完了嗎﹖”
“我這就走。”南烈站起來﹐走到門口﹐抓住把手的時候說﹕“如果你今天要找我的話﹐我一直在辦公室裡。任何時候﹐我都有空﹐只要是你。”
“可我沒空﹗”流川楓幾乎是用一種能殺死人的冷酷語氣說。
“你會有時間的﹐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南烈肯定地說﹐拉開門﹐走了。

流川楓憎惡地看著他﹐把門重又拉開﹐重重的關上﹐好像出了一口惡氣似的﹐怎麼會是這個他第一眼就不喜歡的傢伙﹖學姐不是說她送自己回來的嗎﹖還是她臨時有事﹖算了﹐反正昨天也喝醉了﹐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吧。

那傢伙臨走時的語氣怪怪的﹐他真只是個普通的變態而已嗎﹖他送自己回來﹐自己又醉了﹐什麼都沒做就離開﹐又說那些怪話。。。。流川楓的頭腦本來就有些不清楚﹐現在更暈了。

他一邊向浴室走去一邊安慰自己﹕他不可能抓住什麼把柄的﹐那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就當他是條瘋狗﹐不理他好了。(川川﹐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

他的腳步慢了下來﹕除非。。。。。是那個﹗

今天是排練的第一天﹐彩子心情愉快地走進公司大門﹐是個好天氣呢﹐而且出名難纏的南烈居然沒對自己的準備工作提出什麼意見﹐是個很好的兆頭﹐由此想到了夏季結束後的秋季企劃。。。冬季。。。。年終獎金。。。哈哈﹗

她正沉浸在自得其樂的遐想中﹐一隻有力的手從後面抓住了她。用力太大﹐她疼得叫了起來﹕“誰﹗干嘛﹖﹗”
“南烈的辦公室在哪兒﹖”
“流川楓﹖你干嘛﹖”彩子莫名其妙地說﹐“一大清早的﹐你找他幹什麼﹖”
“說﹗他在哪兒﹖”流川楓用力讓彩子轉過來面對自己﹐暴躁地說﹐“在哪兒﹖”
“在17樓﹐電梯左手第一間﹐好痛。。。。你怎麼了﹖”
流川楓的呼吸急促﹐眼神散亂不定﹐彩子忘了自己肩上的痛苦﹐焦急地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發生什麼事了﹖”
“我要退出﹗”流川楓簡單地說﹐推開她﹐連聲對不起也不說﹐擠進了已經滿員的電梯。

彩子愣在當地﹐流川楓是怎麼了﹖他一向是副扑克臉﹐不輕易表現感情﹐他會如此失態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昨晚嗎﹖對了﹐他說退出是什麼意思﹖不會吧﹖他還不至於這麼任性吧﹖

彩子的肩開始火辣辣地疼﹐一方面擔心流川楓是不是真出了什麼事﹐另一方面又對他大為光火﹐搞什麼嘛﹗說不干就不干﹐你到底以為公司重要的企劃是什麼﹖連學姐都不放在眼裡﹗這次決不對你客氣了﹗

她醒過神來準備上17樓問個究竟﹐一看電梯門口擠滿了人﹐氣餒地回身向安全門走去﹐等還不知等到哪一天呢﹐萬一流川楓打起架來就不好辦了﹐還是爬樓快一點。


南烈在自己臨時的辦公室裡正在欣賞一份雜誌上的插圖﹐門被“冬”地一聲踢開了﹐一個人闖了進來。秘書小姐拼命地拉他﹕“不可以﹗你不能進去﹐就算你是流川楓也不可以﹗”
流川楓根本不理她﹐倒是南烈微笑著說﹕“沒關係﹐他跟我早上有個約會﹐時間遲了﹐所以有些心急﹐你下去吧﹐別讓任何人打攪我們。”
“是﹐南先生。要我送咖啡來嗎﹖”
“不用了﹐請把門帶好。”南烈目送她出去﹐確認關上了門﹐才抬頭看著流川楓﹕“這樣對待女孩子可不好。”
“少廢話﹗”流川楓一拳砸在桌面上﹐雙目好像在噴火﹐“東西還給我﹗”
“呵﹐你終于正眼看我了﹐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南烈不慌不忙地說。
“東西還給我﹗”流川楓一字一句地說﹐透出不祥的語氣。
南烈還是不慌不忙﹕“你好像還沒搞清楚情況﹐現在王牌可在我手裡﹐明白嗎﹖你還是靜靜做下來聽我說比較好。”
流川楓緊抿著嘴唇﹐雙手撐在桌面上﹐沉聲說﹕“說﹗”
“很好﹐看來我們的關係有一點進展了不是麼﹖”南烈身體後仰﹐忽然溫柔地說了一句﹐“你的眼睛好美。”
流川楓忍無可忍地捶著桌面﹕“我不是來聽你這些無聊話的﹗好吧﹗你提條件吧﹗要多少錢﹖”
南烈玩著手中的一支筆﹕“如果我給你一千萬﹐你願意與我共度一夜嗎﹖”
“不﹗”流川楓斷然拒絕﹐“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別兜圈子了﹐你把東西還我﹗要多少錢都行。”
“如果你的回答是不﹐那我的回答也是。”

流川楓愣了﹐一時明白不過來。

“我的意思是﹐你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我也不會為了錢而放棄﹐你要想要回那東西﹐沒有可能。”南烈欣賞著他那快要爆發的俊美面容﹐“你想要那東西﹐拿自己的身體來交換吧。”

接下來的一秒中﹐南烈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躺在地板上﹐流川楓揪著他的領口﹐拳頭就在鼻尖前一寸﹐他感到嘴裡有甜腥的血味﹐可他又笑了﹐輕輕地說﹕“你不怕我把那東西曝光嗎﹖”
就象是咒語一般﹐流川楓的拳頭放下了﹐整個人一下子被抽幹了血似的﹐發出無力的威脅﹕“你﹐你敢﹗”
“我也不想讓你身敗名裂﹐我不忍心傷害你﹐為了報答我﹐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呢﹖”

流川楓喉嚨發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南烈從地上坐起來﹐試探性地握住了他的手﹐說出那句話﹕“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不﹗”流川楓觸電似地甩開他的手﹐“你休想﹗休想﹗你去說吧﹗去曝光吧﹗讓我身敗名裂吧﹗我不在乎﹗你去告訴每一個人吧﹗”
南烈揚起眉毛﹕“你真的不在乎嗎﹖那麼。。。。。仙道彰﹐他會不會在乎呢﹖”
流川楓象被蟄了一樣跳起來﹕“這件事與他無關﹗”
“記者們不會這麼想﹐他們肯定會發掘出你和仙道彰之間香艷的花邊新聞﹐唔,題目我都預見到了﹐叫‘末世紀禁斷之戀──流川楓與仙道彰’怎麼樣﹖”
“住口﹗”流川楓狂叫起來。
“你為了他竟然這麼激動嗎﹖”南烈聳聳肩﹐“他可真有福氣﹐不過在這件事中﹐他算是最大的受害者吧﹖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就要和你一起出名了。否則倒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對不對﹖”
流川楓低垂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睛﹐沙啞地說﹕“明白了﹐你。。。要怎麼樣都隨你好了。只要﹐只要。。。”
“只要不把那東西公之于眾﹖對不對﹖”南烈替他說完﹐“你放心吧﹐我保證。”
“反正﹐你就是食言我也沒辦法﹐對不對﹖”流川楓淒然一笑。
“別這麼說。”南烈心有不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流川楓的身體輕微一顫﹐但並沒有掙開。
“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的。放心吧。”南烈正要進行下一步動作﹐門又被“咚”地踢開了﹐秘書小姐跌跌撞撞地和另一個人一起撞了進來﹕
“不可以﹗你不可以進去﹗就算你是彩子小姐也不可以﹗”
“這是怎麼回事﹖﹗”彩子看見兩個大男人竟都坐在地上﹐嚇了一跳﹕天哪﹐真打起來了﹖這局面該怎麼收拾﹖
“沒什麼﹐我不小心摔了一下﹐他過來扶我。”南烈笑著說﹐站了起來﹐順手還拉了流川楓一把。

流川楓默默地站起來﹐轉身向外面走去﹐彩子瞇起了眼睛﹕流川楓會去扶他﹖打死她都不信﹐那個扑克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心了﹖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她只在心裡想﹐面上一點也沒有表清b出來﹐擺出最抱歉的笑臉﹕“對不起﹐我們的模特給您添麻煩了。”
南烈也彬彬有禮地說﹕“哪裡﹐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請原諒我的魯莽﹐我們的排練快開始了﹐請您和我一起下去好嗎﹖”
“這是我的榮幸。”南烈伸手作出邀請﹐彩子笑著將手插入他的肘彎﹐兩人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本來在排練中﹐企劃是沒有必要一定在場的﹐但今天﹐彩子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全神貫注地盯著流川楓﹐越看越覺得有問題﹐他今天好像丟魂了似的﹐整個身體只有軀殼在﹐機械地作著動作﹐連她都看得連連搖頭。


反而是南烈﹐好脾氣地指點著模特們﹐每次流川楓出錯﹐他總是溫柔地說﹕“沒關係﹐慢慢來﹐第一次﹐難免的﹐你不要心急﹐很快就熟悉了。我們大家再來一次好嗎﹖”

他越這樣說﹐好像流川楓就越殭硬﹐最後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了﹗

“我看先休息一下吧。”彩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流川楓今天是怎麼了﹖她一定要問清楚。
“也好﹐有人累了吧。”彩子注意到南烈的眼神始終在流川楓身上﹐著兩人怎麼了﹖

在這個圈子裡久了﹐也曾聽說過男男之間的感情﹐但面前似乎不是那麼回事﹐流川楓一點不象是在戀愛中的魂不守舍。

她想趁休息時找流川楓談談﹐可是岸本又拿著東西湊過來﹕“有空嗎﹖彩子小姐﹖我有些細節要和您商量一下。”
“當然。”她不情願地說。從眼角看見流川楓和一群人一起走進了休息室﹐又一個奇跡﹗他本來是寧可在露臺上睡覺也不願和大家在一起的啊。


流川楓從沒有覺得人多是那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南烈根本無法對他作什麼。他悶悶地坐在一角﹐不知不覺中﹐又開始拿手好戲──夢游周公去也。(川川呀﹐你再這樣遲早要失身的啊﹗)

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了﹐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一種奇異的感覺叫醒﹐有什麼濕潤柔軟的東西在他的唇上輕觸﹐他警覺地一抬手﹐碰到了一個人的身體﹗

“誰﹖”他還沒完全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的問﹐過了幾秒鐘﹐他才意識到不對﹐睜開眼睛時看見一個人影消失在門口﹗是個男人﹐別的﹐他就沒注意到了。

坐在沙發上﹐他發覺自己在顫抖﹐是誰﹖是南烈嗎﹖除了他還會有誰呢﹖他真的對自己下手了嗎﹖

無力地低下頭﹐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可憐過﹐他陷入了南烈的陷阱﹐任他宰割﹐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所有這些都是為了那個人﹐他不想傷害到的那個人。。。。。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但願是永遠不要知道。

門開了﹐南烈探進頭來﹕“楓﹖大家開始了。”
“我知道﹐”流川楓懶懶地起身﹐一語雙關地說﹐“你不用這麼急﹐我跑不掉的。”
南烈也含有深意地笑﹕“怎麼能不急呢﹖對你﹐我還是要看緊一點的好﹐來吧﹐”
流川楓向他走去﹐恢復了冷冷的樣子﹕“在大家面前﹐不要那種樣子﹐再聽到你叫我什麼楓﹐我就殺了你。”
南烈笑笑﹕“都聽你的﹐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可是要做什麼都可以吧﹖”說著﹐他的手指不安份地掠過流川楓柔順的黑髮。

流川楓‘啪’地打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彩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下班晚了一點﹐大樓裡的人都走光了﹐地下停車場也空蕩蕩的﹐除了她的車子以外﹐在旁邊還有一輛陌生的林寶基尼﹐她坐進自己的小車﹐正要發動的時候﹐鑰匙從手中滑落到車子的某個角落﹐她咒罵一聲﹐彎下腰﹐摸黑在車廂裡找著﹐眼睛看不見﹐只好憑手指的觸覺一點一點地摸索。有人向這邊來了﹐她沒有在意﹐身子彎得更低﹐幾乎鑽到坐椅底下去了﹐終于﹐手指碰到了一個冰冷的金屬物。有了﹗

與此同時﹐車窗外傳來的聲音卻讓她整個心緊縮起來﹐那是南烈與岸本﹐南烈晃著車鑰匙嘩啦啦地響﹐輕鬆地說﹕“搞定了﹗流川楓現在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就要得到他了﹐他現在是一個俯首貼耳的玩具了。”
“我看不盡然﹐他的脾氣很倔強﹐你最好小心一點﹐不要玩出事來。”這是岸本在說話。
“他再怎麼倔強也沒用﹐我吃定了他﹐”南烈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會玩火的﹐你放心吧﹐現在﹐我要作一個溫柔的情人了﹐他一會兒就來﹐你先走吧。”
“你今天晚上就要他嗎﹖”
“不﹐”南烈的聲音相當惡意﹐“游戲要慢慢地玩才有趣。我要把他調教成一個真正的玩具。”

岸本走遠了﹐南烈吹著口哨﹐在車邊徘徊。彩子不僅是心臟。連身體都縮成了一團﹐屏住氣躲在坐椅下面。

又有人來了﹐南烈興沖沖地說﹕“餓了吧﹖我們去吃晚飯好了﹐這附近有家館子還不錯﹐我請客。上車吧﹗”
“我沒胃口。”這聲音不會錯的﹐是流川楓的聲音﹐彩子差點從椅子下面跳出來﹐怎麼會這樣﹖真如南烈所說﹐流川楓成了他手裡的玩物嗎﹖
“這樣啊﹖那我們直接回飯店吧。”南烈接下來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似乎是不好的話﹐因為流川楓怒斥道﹕“下流﹗”

南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不但不生氣﹐反而得意得不得了的樣子﹕“你不會想反悔吧﹖我的楓﹖”
“不是﹗”流川楓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裡引起了回響。
“那就乖乖地上車﹐我不會難為你的。”南烈拉開了車門。

流川楓上了車﹐林寶基尼呼嘯著Md走了﹐彩子從坐椅下鑽出來﹐手抖得幾乎抓不住鑰匙﹐她搖下車窗﹐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聽到不得了的事情了﹗”她對自己說。

無論如何﹐她是流川楓的學姐﹐不能容忍有人把他當玩具﹗這個南烈﹗竟敢把手伸到流川楓身上來了﹐不可原諒﹗

她腦子裡拼命轉著各式各樣的念頭﹐怎樣才能解救流川楓又不撕破臉皮呢﹖南烈畢竟是她不想得罪的人﹐還牽涉到年終獎金。

黑暗中又有一個人走過﹐彩子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瞳孔驟然縮小﹐叫了起來﹕“仙道彰﹗是你﹗”
“這麼高聲叫喊一向不是你的風格呀﹐彩子女王殿下﹐”仙道彰聞聲走了過來﹐“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呢﹖”
“有啊﹐”彩子打開車門﹐“上車﹗”
“嗯﹐我能先知道一點內情嗎﹖”仙道彰小心翼翼地問。
“你什麼也不必知道﹗來是不來﹖”彩子丟給他一個殺人的目光。

仙道彰乖乖地上了車﹐彩子猛打方向盤﹐車子如脫姜之馬一般沖了出去﹐仙道彰沒坐穩﹐差一點兒摔出去﹐他摸索著系上安全帶﹕“小姐﹗你的駕照會被吊銷啦﹗”
“現在顧不上那麼些了。”彩子繼續橫衝直撞﹐“你不是去休假了嗎﹖”
“嗯﹐那個啊﹐”仙道彰帶著他那一貫的玩世不恭﹐“我有一個神秘的約會﹐不得不放棄休假。”
“我真是敗給你了﹐仙道。”彩子搖頭苦笑﹐“你就不能講一句實話嗎﹖把女孩子騙得團團轉﹐真希望有一天你碰到一個能讓你神魂顛倒的女孩子﹐那才現世報呢﹗”
仙道彰表現出他最無辜的一面﹕“這也是我朝思暮想的耶﹗”
“不跟你說了。”彩子賭氣道。把車開得更快。
“小姐﹗。。。。。可不可以。。。。女王殿下﹖”彩子駕車沖過紅燈的勁頭令仙道彰捂住了雙眼﹐“完了﹗他們一定認定我們是殉情而死﹗這麼瘋狂不可能有別的解釋﹗”
“你閉嘴﹗要是趕不上的話﹐我就拉著你一起死﹗”彩子咬牙切齒地說。
“不會是去捉奸吧﹖”仙道彰調侃地說﹐很快就大叫起來﹐“原諒我﹗再也不敢亂說了﹗”

彩子把車子幾乎是飛到了五月花酒店門口﹐飛快地跳下車﹐把鑰匙拋給泊車小弟﹐連拖帶拉地把仙道彰拽到門口﹐挽住他的胳膊﹐在耳邊嚴厲地說﹕“你要是敢穿幫﹐我就殺了你﹗”
“你還沒告訴我該幹什麼哪﹗”仙道彰又好氣又好笑。
“來不及說了﹐總之﹐你少說話﹐說漏了嘴我決不饒你﹗”
“安啦。我可不想這麼快就死﹐我還有一個一生一次的願望沒有達成哩。”
“什麼願望﹖”彩子警惕地問。
“秘密﹗”仙道彰快樂地回答。

彩子突然用了比她平時高八度也甜脆得多的嗓子說﹕“哎呀﹐真巧﹗這不是南先生和流川楓嗎﹖你。。。。。。”
在她犀利的目光下﹐南烈也只好假笑著說﹕“好巧﹗沒想到在這裡碰面了﹐這位是。。。。。”
“我們公司的另一王牌﹐仙道彰。”彩子介紹時發現南烈的眼中閃過一絲敵意﹐儘管他掩飾得很好。

兩個男人謹慎地握了手﹐互相都在猜迷似的打量著對方。只有流川楓從剛纔起就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站著睡著了。

“我們正要去喝杯酒﹐一起來吧﹖”彩子發出邀請﹐仙道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彩子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只好幫腔﹕“是啊﹐一起。。。去喝一杯吧。”
“這樣啊。”南烈遲疑不決地說﹐“我們很累了﹐明天還要排練。。。。楓今天精神也不太好﹐想讓他早點休息的。”

一個‘楓’字幾乎讓彩子的神經繃斷﹐仙道彰雖然什麼也沒說﹐臉上卻有古怪的神情﹐流川楓的雙眼藏在長長的劉海下面﹐看不出什麼表情。

“哎呀。”彩子揮著手﹐“別誇張了﹐下了班就要盡力放松嘛﹐學弟﹐別對你學姐我擺這副死樣子﹐你不願意﹖你先走好了﹗我可要和南先生﹐還有仙道一起喝一杯﹗”
“我不去。”流川楓低聲地說。
“請便。”彩子幾乎是興高采烈地說。
“等等﹗”南烈公然抓住他的手﹐低聲而溫柔地說﹐“不要讓大家掃興﹐好不好﹖”
“彩子﹐”仙道彰出來打圓場﹐“既然他不舒服﹐我們何不改天。。。。。”
“不行﹗”彩子斬釘截鐵地說﹐“就要今晚﹐”她換了個迷人的笑﹐“南先生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呢﹖”
他也笑了﹕“既然彩子小姐盛情相邀﹐我怎麼可能不去呢﹖”
“流川楓不舒服﹐就讓他回家好了。”彩子輕描淡寫地說﹐“反正他是一隻出名的睡蟲。”
“那可不行。”南烈也若無其事地說﹐“我怎麼能讓他一個人睡呢﹖”

他拉著流川楓的手﹐直直地看著對方﹐是彩子的錯覺嗎﹖她覺得南烈的視線落在仙道彰的身上。怎麼了﹖先來無禮要求的是她沒錯吧﹖怎麼南烈會把仙道彰當成假想敵呢﹖

她暫時不去想這些有的沒有的﹐裝出高興的樣子﹕“那大家意見統一了﹖痛痛快快地去喝一杯吧﹗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店子。”


連仙道彰都沒有想到湘南的王牌企劃﹐有彩子女王之稱的彩子會這麼能喝﹐他所謂的一家店子實際上是整個一條街的酒店街﹗就看他們這支奇怪的隊伍從第一家開始﹐熟悉地跟老闆娘打著招呼﹐一杯一杯不知名而且稀奇古怪的酒就象白開水一樣往肚子裡直灌﹐照舊面不改色。然後換下一家。

“這是現代職業女性的夜生活方式嗎﹖我真要甘拜下風了。”仙道彰捧著一杯碧綠色﹐象極了毒藥的酒喃喃自語。
“那是時下的流行。”彩子從吧臺上轉過身來﹐“你也入鄉隨俗嘛﹗連流川楓都比你能適應﹐你不要老抱著從前的觀念不放﹐否則你是追不到現代女性的。”
仙道彰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我仙道彰要你來教我怎麼追女孩子嗎﹖”
“所以你追到的都是一些白痴﹐只用胸脯思考的女人。”
“拜託﹗你是女孩子耶﹗”仙道彰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南烈也在喝酒﹐流川楓簡直有樣學樣地象彩子一樣把酒往嘴裡灌﹐垂著頭﹐一言不發。

“別喝了﹗”南烈和仙道彰幾乎同時出聲﹐兩人錯諤地互相看了一眼。

“你少管我。”儘管喝了不少﹐彩子仍然沒醉﹐她一雙大眼反而更加晶光四射﹐好像能看透人的五臟六腑。南烈被她一看﹐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他轉過視線﹐咳了一聲﹕“彩子小姐﹐明天都要上班呢﹐今天已經很盡興了。。。。。。”
“南先生﹐”彩子笑瞇瞇地說﹐“這才只是開頭呢。”
“彩子小姐。”南烈感到他的胃開始絞痛起來﹐“嗯﹐身體要緊啊。”
“青春才是最寶貴的﹐我從不去想三十歲以後的事﹐乾杯﹗”彩子的笑容透過腥紅的酒杯看起來﹐有點詭異。
“是嗎﹖”南烈市唯有苦笑。

在一家接一家的巡視中﹐除了彩子本人﹐他們開始醉了﹐先是仙道彰一反剛纔的堅持﹐非常興奮地要求喝酒。緊接著是南烈也很開心地端起了杯子﹐提議為今晚最美麗的人干一杯﹐他們這一干就是十幾杯﹐然後一直悶聲不吭喝悶酒的流川楓‘咕咚一聲倒在了吧臺下面。兩個大男人一起狂笑了起來﹐七手八腳把他扶起﹐往他頭上倒了一杯冰水才讓他醒過來。

“嗯﹐今天玩的真是痛快。”彩子向老闆打個手勢﹐“記在我帳上好了。”
“這怎麼行﹗”仙道彰和南烈很有默契地掏出錢包﹐“老闆﹗結帳﹗”
“謝了﹗”彩子笑顏如花。

末了大家誰也沒法開車﹐只好叫了計程車﹐彩子把南烈扶進第一輛車裡﹐順手將仙道彰也塞了進去。

“搞錯了﹗”仙道彰掙扎著叫﹐“我不跟他一路啊﹗”
“你負責送南烈回去﹗”彩子的話毫無商量余地﹐“至於那個睡蟲﹐有我在﹗”
“這不太好吧。。。。。”仙道彰頭露出車窗外作最後一次的努力﹐“你搬不動他的﹐還是。。。。”
“我是他的學姐﹐責無旁貸﹐你把南烈送回去就行了﹐另外﹐別把頭伸出來﹐作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彩子哈哈笑著把他的頭又塞了回去﹐“拜﹗帥哥﹗”

她坐進計程車裡﹐偽裝出來的笑容消失無蹤﹐天知道她干嘛要管這檔子事﹐僅僅是為了流川楓是她的學弟﹖還是為了心中一絲奇怪的念頭﹖她連為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甘心情願地作了。

她把流川楓的身體向那邊推了推﹕“少來﹐我可對你有絕對的免疫力。”
“學姐﹐”流川楓從長長的劉海下發出一句模糊的疑問﹐“為什麼一個人想要麻醉自己的時候﹐總是麻醉不了呢﹖”

彩子一愣﹕這小子是在說夢話﹐還是真的沒醉﹖他也會裝假﹖
她沒有回答﹐流川楓也沒有再問﹐他把頭倚在坐墊上﹐閉著眼睛﹐面龐象一尊寫實的彫像﹐英俊﹐冷酷﹐沒有表情。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到了流川楓的公寓﹐流川楓一聲不響地下了車﹐掏出錢給司機﹕“送這位小姐去她想去的地方。”
“哎﹐流川楓。”彩子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誠懇地說﹐“如果有什麼事﹐講出來會好過一點。”
流川楓沒有回頭﹐聲音象夢游者般的飄渺﹕“學姐﹐下次﹐就算看見我死在路邊﹐你也裝作沒看見吧。”

說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都市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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