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耀眼就有多危险

三.最近和那小子都没怎么说话--虽然他平时就不太说.

一大早,我因为昨晚没有洗漱就睡着而冲进洗手间之后,出来就不见了他的人.发的烧应该已经退了--最好是这样.
桌上烤着面包,我给彩子家拨电话.
"喂,彩子,是我.找个地方见面,我有话问你."

星期六,休息的日子.街上人多得要命.还好彩子没有打算凑热闹,定在湘南的公园见面.
小孩子在面前跑来跑去,让我有种想看他们跌倒的恶劣念头.
找彩子要问什么呢?仙道彰到底是怎样的人吗?这个,她怎么会知道.
那我要她来干什么?突然发现,把彩子叫出来是个莫名其妙的错误.
小孩真的很吵,怎么精力就这么旺盛呢.
这个公园种的是垂枝樱,已经开了一大半,只要有风吹来就会有象雪飘的景象,现在,就是.
彩子怎么还不来,一抬手,发现表忘了戴.
那小子的烧真的退了?怎么突然开始担心他.眼中一片被风卷舞的粉白,如果母亲在的话,一定不会放他一个人吧....我又不是母亲...算了,记得这里有个篮球场,这个时候会有人在打吗?
"那两个人好厉害啊."
"是哦,搞不好是职业的"
身边经过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一抬头已经可以看到篮框了.
透明,纯蓝的大气层,即使我抬头也无法看得仔细,阳光是阻挠者.
网与枝叶的交界,一道橘红的抛物线,一个清脆的入篮声.
有人.
贴着铁制网的,是一堆瞪着崇拜眼睛的小孩子.我只要隔着一段距离看就好.
咦!逆光中的剪影只有两条,而,我看得出,他们是谁.
防守的,是仙道彰.
进攻的,是流川枫.
象小孩一样,不自觉地脸也贴到了铁网上.他们?
我的视力是5.2,看清楚那两个人,不废任何力气.
枫的眼神完全的专注,我知道那是对篮球的,可焦点却在仙道彰的身上.
对于这样凌厉的目光,仙道接受得坦然,回敬得露骨.
本来我就知道,仙道彰,一个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的人,在平时的问题上,比如我问的关于流川枫的问题,他的回答不是切中要害就是完全地敷衍,不加掩饰,一目了然,却没有让人追问的余地.看似温和,透明得一望到底,其实浅浅的笑意背后是拒绝窥视,就好象耀眼的阳光,把大气层以外深邃的宇宙不留痕迹的遮掩起来.
球场中两个人始终是保持一定距离,不近,也不会远.运动,交错,争夺的东西并不仅只于那颗皮质的球,意气?尊严?到底是什么?
从我的方向看,光线并不好,他们的面目大部分时间是浸在黑暗里的,可就是因为这样,我居然一下子想到了那么多的东西.眼前,两个技术高超的球手,一场免费欣赏的表演赛.
砰,仙道彰单手把球扣进篮框.刺眼的阳光以下子穿过两人的空隙,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宫由!"
一惊,我的手从紧握状态放松下来,我,刚才在做什么?
彩子看着我回过身,眼里满是讶异:"怎么啦,眼神怎么连焦距都没有?"
张了张口,我也说不出什么,回头重新望向球场方向--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看到什么了?没有东西啊！？"彩子也凑过来.
"他们走了,"我分明感到自己长长的抒了口气--仅只于心里.
"谁?"
"..."我拉着彩子绕着网,走进球场.
"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彩子实在忍不住了.
这么一问,倒真的问住了我.我依旧抓着她的手,盯着她,好象突然变成白痴一样.
仙道彰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那么了解流川枫,他们只是一起打了几场......
忽地,我脑子闪过刚才枫与仙道互不相让的对决,充满挑战与被挑战的硝烟,
我,不是也一下子生出对他们的大堆想法吗?瞬间,就能感觉到的,了解的气息.
"我忘了."想到这里,我只有这样对彩子说.
"忘了?"彩子明显地皱起眉,她生气了,"大清早把我叫出来,你说你忘了?"
我比她大好几岁,不过已经认识有了十年,相互之间都没有年龄概念,"其实我..."
老实交代了,去找仙道彰的事.

已经有小孩在篮下玩篮球,他们当然只是玩而已.铁丝网外的垂枝樱，花瓣飘得到处都是,好几片飘到了我的头顶,彩子伸出手帮我弄掉,而我，完全不顾重点非重点的讲经过,讲结果.
"你还真是古怪,怎么会想到去找仙道彰的?"
"不知道,好奇吧."
"印象很好?"
"外表上是的...喂,你怎么说得我象是特意找他去相亲似的."我觉得彩子的反映太怪了.
她眯起眼笑得很开心,"我只是随便问问,他总不会对你出手吧."
"他出手了."
"什么?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不象,我觉得他就是这种人."
"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只是外表上看起来比较随便."
"他是开玩笑的"
"就是嘛,你下我一跳."彩子显然对这么大起大落很受不了,"你.."
"我陪他玩喽,"说这句的时候,我笑了,彩子的眼睛几乎脱眶,当做没看见，我继续，"发现一件好玩的事.原本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刚认识的人开那样的玩笑,不过今天我明白了."把目光投向篮框,"他把我和另一个人弄混了,这点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怎么知道?"
"他说话的态度,眼神,"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让我觉得受到挑战,他看我样子就是在看对手.这种人也会做这种事,真的想不到.""..."彩子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而我还没发现,她的目光中已经有担忧存在.
这时，一个篮球滚到脚边,我弯下腰去捡."你只不过和仙道见过一次面吧."
"是啊."我捡球的动作结束.
"大哥哥,丢过来."是个穿T恤的小男孩,旁边还围着一群同伴.
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离篮框并不远,我举起球,顺手投了出去.
"宫由,你和流川枫,总是会喜欢上同一样东西."
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精确的,目标--篮框,空心球.
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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