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耀眼就有多危险

二.被人流放逐的时候,陵南到了。


然后,我的目标--陵南-仙道。
找到陵南高中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仙道彰。篮球队不可能在一大早学生上课的时间进行训练,所以,体育馆没有他的影子。我完全没有在陵南高中里四处乱晃的企图,因为我的脸太显眼,更因为迷路的威胁。
找了教学楼外面一处没人注意的树荫,我几乎是倒在草地上。一路都用走的,两条腿似乎随时可能脱离本体。打开笔记本电脑,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我决定写完程序再进行寻人工作。
启动,字幕跳动.....如果是那小子的话,他一定会直接冲到陵南二年级所有的教室里,直到揪出仙道彰为止吧...面前是阳光透过枝叶撒在地面上的圆盘,细碎的,灵动的光亮.草色是翠绿的,一直绵延,眯起眼睛,可以想象那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而事实上,它是通往前楼的走道上.  吉野樱在这个开花季节里理所应当地开了一树粉色,有节奏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校园里仿佛是一片呼吸.一个大发现,这是个绝佳的逃课睡觉之地.
光标闪动着,屏幕映射阳光,太久,它等着我的输入,而我,已经睡着.
为什么要来找仙道彰呢?仅仅是因为想认识一下能打败流川枫的人?还是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人类?是流川枫反常的举动,完完全全勾起了我对这个人的好奇心.对了,说到找人,仙道彰的特征是....那个晴子说过...
"流川枫!"
其实,在这一声惊呼炸响以前,我以被学校午休的铃声吵醒.所以,这声惊呼的主人靠近我的时候,我是有看到的,清清楚楚.来人,个子不高,小平头,招风耳,眼睛挺大,PS.嗓门也很大.
我没打算动,等待这个人冷静下来.
他站在逆光处,面部处在逆光中右手手指指向我,抖动得厉害.
今天,我穿一身深蓝的长风衣,开领式,里面只着T恤,性别当然是一目了然.
午餐人流从楼道口涌出来,听声音仿佛非洲野牛大暴走,饥饿者的力量果然恐怖--这时带饭盒的人应该倍感幸福才是啊,阿弥陀佛.
面前男生的眼珠突然定在我身后狂流的声源之处,脸上一副见到救世主的样子"仙道学长!"这小子鬼叫着脚步踉跄地扎入人流中.我站起身来,边合上笔记本电脑,边拍着身上的草叶.
我希望那小个子没有被人流压扁,因为他认识仙道彰.


只过了二十秒,人潮已远去,野牛过境,只剩一片尘烟飞扬.
我敢确定,缓缓降下的尘烟中,高大人影就是仙道彰.因为,他有扎眼的朝天发--晴子所说的强力特征.
高中生就梳这么嚣张的发型,仙道彰的地痞模样立刻在我的脑子里形象化--朝天发,凶神眼,眉毛倒立,耳环闪亮,总体面目不驯至极,随时随地口出脏言,送出老拳---但愿他遵守校规穿的是校服,不然我连他的服装都会向"钢铁战士"方向想象了.....
尘埃为什么总是能把光线散射成人间天堂的样子?阳光开始照着落定尘埃里的人了,此时,所有假设--推翻.
是超天发没错,发型嚣张也没错,但,但怎么会配的是那样的脸!:惊讶得高高扬起的眉,并不是倒立的而是有点耷拉的那种--请想象蓬莱仙人眉(不过没那么长);同样是因为惊讶而张大的眼眸,没有冷酷的神情;没有薄冷的唇,嘴角含笑的样子;个子高大,身材好得可以去当模特...温驯的脸,不驯的发型,这样的组合应该让人觉得古怪才是,怎么我就是找不出一点不合适他的地方?这种人怎么还留在这里上高中?是不是想让这里的高中男生都自卑得去自杀?原本因为老弟冷酷帅而对所有帅嗤之以鼻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对这种完全不同的帅型没了惯有的厌恶感--是个会让女孩子哭的人,我确定.
向他走过去,他也抬头向我的方向看来.正常的,他目光里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就被了解代替.
当我走到足够近的时候,一直抱着仙道彰腰的小个子边大哭着边说:"不好了,仙道学长,流川枫变成女人啦."
有够讽刺的,我夹定电脑,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仙道彰.
他耸了一下肩,低头,声音里含着笑薏:"你弄错了,彦一,她不是流川枫."
是想象中的低音.
叫彦一的小个子拖着一脸眼泪鼻涕可怜巴巴地向我看来,我只是在想,他的鼻涕可别擦在仙道彰的T恤上才好.
仙道是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我比他开口更快,
实际上应该说是我的肚子"开口"太快--"咕噜噜~~~"
气氛顿时凝结.
"我饿了."这真是徒劳的掩盖,只会增加暴笑的效果.
"我听到了."仙道彰的反应很快.只是短促地笑了一下.
我认定他在背后早已笑翻.

"流川啊,他真的是个自尊心强得要命的家伙,哦,我说的是流川枫."
怎么门都没锁?对了,早上出去的匆忙,是不是我自己忘了?
"果然,他还是很介意,在拼命练习,想要赢我吧."
那小子没起来过吗?房间里完全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不太容易,至少现在,他还有致命的弱点."
果然,他还和早上一样窝在被窝里,似乎连动都没动过.
"那个,你来就是为问这些?"
不对,我踩到了地上一堆东西,湿湿地,好象是一堆衣服,还有一个球.下午的确下过雨了,这么说,他还是出去过.空气中开始感觉到潮湿的气味.下雨,他不会用伞吗?回来怎么还是往我的床上倒,没有神经吗?
"请问一下,流川..对不起有点不习惯,你..."
我准备把这个脏家伙扔下床,但手一触及他的身体就改了主意--他热得不正常,发烧.
就这么让他睡一觉好了,以他的生命力,明天就会恢复(真要我想办法医他,他铁定死得更快).于是,我回到客厅,才发现,从刚才就一直忘了开灯.
"可不可以..."
仙道彰,果然是个让人莫不透的人.
摸黑进了枫的房间,交换使用,这可是他逼我的.
一倒下,白天的对话就让自己不得不正视起来.面前,黑暗已被适应,房间大部分都能看清楚,包括那张乔丹的张贴画.如果说,因为乔丹是大洋另一端的名人,存在物理上的距离,不可了解是完全情由可源的;那么就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呢,整整对坐了有一个下午的人呢,说一点也不懂,一点也无法把握就说不过去了吧.那个仙道彰就是这样的人.我和他的谈话地点是一般的咖啡馆(他有没有翘课先不管)就在他学校的对面,我问了一打问题都是有关枫异常举动的,其实问他的时候我更本没想到会有那么具体的答案.仙道象是完全了解枫似的,然而,我清楚知道他们只打过一场练习赛罢了.他的神情自然放松,看不出有什么隐瞒的样子,但,他的眼睛太无辜,反而让我不能相信他是我看到的那么老实的人种.他是喜欢笑的人,和枫是不同种类,我没有借鉴的对象,至少他那样的,我是第一次遇见,深不可测的危险动物.
"可不可以,和我交往呢?"
他的动作也太快了点,太唐突,太没道理.
说的时候,他表情不认真,语气含有玩的意味.让人感到一种挑战的气息,也准备了完全的退路---我不能和玩笑当真.
有种气愤的感觉,他是开玩笑,但,我从来讨厌这种玩笑.
刚好,店里一直在播的爵士乐到了换片的时候.
安静.
当时,我是这么说的"可以".而且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剧本本来就该这么发展,依我的性格绝对是这种结果.
他那样对我的原因,不去追究,恐怕他自己也不会清楚.
而我,
不过是想看看....他迷惑的样子.
睡意袭来,
思考,中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