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节奏

 

“所以明天,后天,包括大后天,我都会在东京都度过。”
“……”
“今天呢是星期五,我的意思是篮球……一对一,我去不成了。”
玻璃门外的福田感兴趣地看进来。
“不是故意的,真的,刚才教练才宣布集训的。”
“……”
“……”
“……”
福田有个不得了的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看到了陵南队长仙道彰紧张到两眼失神的脸。
“你……明白了?”连仙道自己都没意识到,细小的声音。
“……”
/他生气了,一定生气了,上上周因为补习,上周因为感冒,这次又要爽约……/
门外的福田手里汉堡已经在张开的嘴边定住有两分钟,称得上只有缝隙的眼也瞪到极限。
“说完了?”
稀罕的声音出现。
“对啊。”紧崩许久的脸如获大赦,顿时松弛,却立刻又在挂断声里僵硬。
话筒举在手里,灵魂扑楞楞飞走转不回来……直到玻璃上传来咚咚的敲击!或许福田怕他在亭子里闷着缺氧了。
拉开门,一阵狂风吹过,竖直的发型几乎要倒去反方向。
“怎么了?”
问题出来没人接口。
电话亭里探出半个身子的男人,带了张丢失记忆的脸。
“好疼!”
福田用力在仙道的手臂上拧了下去,他是在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虽然方法比较粗鲁。
“你是仙道?”手里的汉堡因为少了只手做托,滚到了地上,剩下一张包装失去重物压赘而吹飘起来。
“嗨,是的。”回答慢了二十秒,或许是恐龙反应的标准。
“陵南中学三年级学生?”
“好象。”
“篮球队队长?”
“大概。”
“性别是女?”
“也许……”
完全放弃招魂~受到重大挫折的福田伸手把飞盖到仙道彰脸上的汉堡包装揭下,抱歉的笑笑。
突然想起些什么的男人,抓住福田前手臂,是错觉吧,居然有可怜巴巴的目光,“流川生气了……”
“啊!坐敷童子!”在“怎么办”三个字出来之前福田拼了命的抢断。
今天一定是大凶日。
不宜出门,不宜见友,不宜吃汉堡,不宜打电话,包括等人打电话!!


“这样就说完了?”
“恩。”难道讲完了就不许挂?
“只说了‘说完了’就挂了?”
“恩。”难道还要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单手捂住额头,彩子几乎发出哀号声。
流川只有看着,完全没进入状况。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电话是怎么讲的,总之这次的,你的态度绝对有问题。”
“?”
“你生气了,而且是很吓人的那种。”
面对彩子认真的表情,还是淡然,只不过稍微不解。
原地来回走了一趟,“这样吧,我话说得形象些,比如你向樱木传球。”
这个概率很小--听的人侧过脸。
“第一次,他没接住。”
这个概率很大。
“第二次,他又没接住。”
情理之中。
“第三次,他还是接丢了。”
为什么要向这样的白痴传第三次?
“对,你是这种感觉。”
“啊?”面对自觉一击射中的彩子,他实在听不明白。
“再也不传给他了!”把学校的电话拍得啪啪响,“你刚才就是这种口气!”
没感觉……就算有又怎么了?
“你生气了!”
摇头。
“可是你的话表明你生气了。”
“我没有!”
他为什么要生气。电话那头不过是个通知,就象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不能野餐一样。
盯着眼前快超越一百九十公分的男生,她实在有些气馁,“仙道很可怜。”
皱眉。
“他按正常人的方法推断正常的事物,却在你身上出错,因为你不是常人!”
那又怎样?
“这就叫误会,很多交往的人分手往往就是因为一个小误会。”
哦……很有趣,不过这和他有关系?
“而你能造成误会的几率太高了,流川,我很担心。”原本,他们的关系就比较特殊。
没明白,但是误解了,不就要说清楚吗?这样就可以了嘛。
“你说得清楚吗?以你精简语句的习惯,可以把要说的都说出来吗?”
“可以!”视线不再跟着走动的人转,倔强的定在前方。太小看人了吧,把事实说出来有什么困难的。
生气了,很难得啊,这小子“就算如此,没有一点修饰的直描,不会让人觉得象听判决书而不愿去相信吗?”
什么意思?眉头打结。“那怎么办?”其他的人,随便他们,误会也好,断交也好,没所谓,不过仙道是特别的,他要把他留在身边。
“有些修饰啊,哎~这个怎么能教嘛。国语课你都没在听吧!”彩子觉得管学弟的闲事的自己果然已经老了,“啊!等一下,晴子!”
“什么事?彩子.....流,流川君。”
明明什么都知道了,见面还是会脸红,真是难以理解啊,“晴子,你身边有什么文学课外教学书吗?”
“这个……教学的没有,不过有几本文学名著。”
“也行,借给这小子看,老是几个字翻来覆去的用,闷也把人闷死!”当初就挺可怜仙道彰,接收这么一个愣小子,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走廊的窗子明亮却是紧闭,看出去,一式在风中的天空~自求多福吧,仙道!

阿嚏!
“怎么?有人在议论你?”
“我怎么知道,”迎着风笑起来,几粒沙子乘机钻入齿间,“风怎么突然那么大……唔…”
“早就很大了。”

教室。隔离风暴的地方。
刷刷刷,写出一黑板令人头疼脑胀的符号与数字,最后一个点完全是无意义的发泄。
满意的转身,忽然有种站立不稳的惊觉……靠墙的末位,从来都只有看到后脑和背部的人,今天居然能看到半个脸,而且遮住另个脸的是一本书。
喀嚓!
从打开的窗子卷入一阵狂风,备课笔记全数吹落,扑救不及。
学生在底下发出乱糟糟的呼声,开始趁乱喧闹。
搜集回所有纸张的讲师,狼狈的重返讲台,乱哄哄席间,那位终日不见佛面的高个学生,仍旧认真研究着书本,令他感动得想落泪。
后来,他终于从数学老师严正声讨二年级学生无视课堂纪律的一连串黑名单中找到出现频率最高却令他最感动的名字---流川枫。


“首一,卡位!”
利落回传,一秒,迅速回防的整个临时队伍几乎无懈可击。
果然有仙道在的队伍,就算是三对四也毫不逊色。
哨声!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击掌示意场内外队员集合的田冈拍拍走下场的仙道,“状态很好,今年冬季赛要继续加油!”
微笑以对,自信满满的仙道彰,完全没有,也似乎从不会有迷失的神情。
不远处的福田盯着毫无异样的仙道 若有所思,或许他以为昨天是做梦……
“怎么了?福田?”
“越野……人是不是生来就决定了是什么样性格的?”
“大概吧,我生物不好,”不理解的越野笑了笑,“怎么问这个?”
“我看,人的性格在出生时是什么都有,只是最后突出的是其中一个而已,其余的都还存在,只在特殊情况下偶尔表现出来。”
“福田。”
“啊?”
“去考心理学吧。”


更衣室,自然光占了大部分。
“福田。”
“什么?”
“帮我请假吧。”
“你不去集训了?田冈教练……”
面对闲适的微笑,果然话还是问不下去。
“是因为流川?”
“恩,”整理完毕,把书包甩上肩,“我要去道歉。”
“你没做错啊。”声音低下去,加上原有的嗓音条件,居然有诡异成分在里面。
自然光把人照得明暗清晰,走到门边的人做了个抬头的姿势,“有啊……早知道什么是第一位的,却始终不能用行动证明,这就是我的错。”
“仙道?回去了?”同时进门的一群人似乎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背着人群,挥了挥手。
“越野!你来的正好。”
“什么事?”
“仙道让你帮他请假。”
“什么!!?又来了,怎么又是我?”
耸肩。回头继续整理衣物。
福田喜欢的是赞扬,所以挨骂的事就交给老实人吧。


教室门口。
“喂,站住!”
猴子说站住就站住怎么可能。
却,立刻被一堆东西挡住去路。
全部塞到流川枫怀里,樱木花道拍拍手大疏了一口气,“这是……据说是我校第二名的校花”第一当然是晴子啦,“送给你的。”要不是看在女孩子的面上才懒得当快递,“还有……喂!你干吗!”
东西已经扔进通道边的垃圾箱,人也准备离开。
“我话还没说完!你这死狐狸……”
吼叫可以贯穿整个二年级楼道。
抬起的脚放下,冷着一张脸回过来,“我最讨厌那东西。还有……把这个还给晴子。”
木然接过……哎?回答了?按常规他不都是默念着‘白痴’离开的么?完全回不过神来的樱木花道……等他掉过头来,流川枫早就人影全无。
通道里只剩下小心躲避着他走路的同学……
“难道他过敏?这么丢了,多可惜……啊·!!不对!我还有话没讲完!”恍然清醒的人抱头在走廊里大叫……“算了,反正那女在门口等,他马上就会知道……”大起大落的人嘟囔着移开门跨进教室。
留下一走廊吓得姿势冻结的人定在原地上演群雕。


/仙道,你从来没怕过什么吧。/
湘北的校门越来越近,步子却越走越慢。
/无论遇到什么事,冷静是最重要的。/
习惯性的带微笑上脸。
/所以用平常的口气对他说:“对不起。”然后自然笑一下。/
仿佛一切顺利的仰起脸,却在大门边上定住。

美丽的少女,美丽的脸,长发被风吹得飘舞,高傲的气息明显被红晕掩盖,低低细语着。
对象亦是个美丽的人,该死,英俊的少年,挺拔的脊背,高大的身躯,五官轮廓流畅得可以称为艺术,一双摄人的眼在刘海间映出落日的霞光。
完美的风景,没有一个人忍心破坏。
世界变安静了,惯性的微笑还在脸上,直到少年注意到他的存在。
走近。
“你怎么来了?”
从没见过,湿润的双眼,这是流川?仙道或许觉得该哭的人是他。
“你怎么了?”流川的样子好象哭过,太可怕了。怎么可能?要见到流川枫的笑容已是不易,见到他哭,或许离死期不太远了吧。
身后,已经找不到少女的影子。
“她怎么样?”仙道 觉得这句话问得象吃醋,说完连自己都要皱眉。
/不过又是一个告白的人/“外表好象春天的百合,微笑仿佛冬日的玫瑰。”显然感到不信任的人一字一顿说完了这么一句要人命的话,拨开仙道顾自走了出去。
啪!
脚边掉落一本“莎士比亚名句。”
掉书的居然是樱木花道。
“他爱上她了。”仙道机械式的解释给樱木听,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对花过敏,最讨厌百合,”走廊上被立刻丢掉的就是,“而且冬天的玫瑰只有枯枝吧。”
难得的有逻辑,樱木惊觉到发现流川要还的书是“莎什么什么哎呀”的书,受了莫大打击的自己也已经不正常。
而突然明白的嚣张脑袋,深吸一口气,掉头就追。
“那两个人在搞什么啊,哎?这不是晴子 借流川的书吗?”彩子从身后走出来,“樱木!樱木!怎么呆掉了?樱木!?”
脑子里不断回放“外表好象春天的百合,微笑仿佛冬日的玫瑰。”而且,而且他还中了邪的加注释……世界要毁灭了!!!一定是的!大凶!

“阿嚏!”
“眼泪都出来了,用餐巾纸……”
“唔~~~”
“明天一起打场篮球就会好的 。”
“?”
微笑……“希奇啊,流川脸红了!”
“是过敏!”
“哦?”
“是过敏!!”
“哎呀,知道了!”
果然,直白的解释不行么?可是名人他也学习过了啊,还是不行……
“白痴!!”
“搞不好真的呢。”
傻笑的家伙,干脆,送拳头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