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完美
7
在京都正亲町天皇与幕府将军足力义昭的倚重下，织田信长轻松打败三好氏，臣服了松永久秀，很快进入京都。
而当年嫁入皇宫的织田绿子，只在京都郊外的小庵里留下了一块檀木色的牌位而已。
已经是故去多年的鬼魂。
香气还在。
“你！”两个都停在原地，互相凝视。
然后，一个人开口。
“真巧！”
是套话，也是废话，距离是遥远的那种。
原本，流川认为，他与仙道这个人常常只有几步之遥，总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每每只要他一动，仙道就会闪得 很远，迅速到他也无法捕捉---这不是很象苍蝇和苍蝇拍子的关系？让人生气的是自己的速度始终是不及他。
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仙道彰，是想把他当作敌人却不能当作敌人的矛盾体。
低矮的房屋，檀色木质，熏香缭绕，素淡清闲的小庵，甚至是还没有名字的地方，他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一样。”仙道淡淡笑着，面转向置放牌位的神龛。
他有把想的说出来吗？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流川的疑问在心底堆砌起来，感觉有些沉重。
两人没再说话，仙道往里走，流川的脚步是向外的，于是，交错开了。
撒上抹香，拿起小棒轻轻敲了一下缶，仙道双手合十。
京都的确不同于一般小城，繁华的街市，漂亮的楼阁，天皇的居所，就是神住的地方。
可是神也会被挫败，被利用，
因为神是泥做的，一动也不会动。
“太阳很大，”仙道跨出门来。
流川倚在门柱上看天，眼瞳映照着的是清澈的蓝色。
两人又再次面对面。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宫由？。。。。好了，你别骂我，”看出流川讨厌他明知顾问的眼神，仙道急急出口，“她是你的姐姐。”
姐姐？最可能的应该是妹妹吧，自己真的是不了解绿子。
“看长相你们可能是双胞胎。”
讨厌的家伙怎么老是能回答自己还没问的问题！
“她一直跟着北条夫人，直到夫人来了这里，”仙道的视线往庵的内室瞟了两秒，然后停在神龛上。
他是不是说完了，流川觉得今天的日光十分刺眼。
“然后，她也死了。”
“死了？”
“中了一箭。”
“。。。”
“我虽然在场，不过眼睛受了点伤，不能确定。”
“在什么地方？”
“咦？”
“死的地方。”
“武藏的久良岐/”
那种地方经常发生起义。
“。。。”
“那天，刚好是她14岁生日吧。”
也是。。流川枫的生日。
仔细想想，屋里正襟端坐在首席的男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与他至多只差12岁，从浓郁的枝叶间看织田信长的议事厅。时间久了，精神渐渐恍惚，上午的事在脑子里打转，流川紧蹙着眉头，决定放弃无聊的思考。没什么可想的，绿子已经不在，突然多出来的姐姐也死了。结果还是一个人，对，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纸门拉开，家臣们陆续从里面退出来，最后，只剩下---织田。
目视着他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流川望望周围---兰丸去哪里了？
“绿子不在了，”织田站定在树下，仰头向着流川隐藏的方向。
立刻跳下，可以看到互相的眼睛，当年，自己只能看到他的腰而已。
“下来了，”织田有趣的看着背景是落叶的稀有画面，“从前，除了汇报任务，你很少出现在我的面前。”
“被发现了，没必要呆在那种地方。”
对自己的失败隐藏流川不忌讳承认。
“啊，”织田表示赞同的笑笑。
背对着，流川停住脚步，周围的安静让人不舒服。
“有任务？”
没有任务就不能找你吗？织田觉得自己实在不象要一统天下的人。
“对不起。”
对不起？道歉？为什么对我。。。流川真的觉得没有可道歉的，特别是身后的这个男人。
“对象，错了。”
声音冷漠。
“都死了啊。。。。绿子和宫由。”
恩？骤然转身，眼前的男人，他在说什么？
“对不起。”
“。。。。”
是，指隐瞒的事吗？还是来迟了的过错？
如果当初阻止了的话的确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从织田眼里读到的是这些。
“开玩笑，你那时也只是个小孩。”流川皱着眉，当初阻止得了，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战鬼，这个流川很清楚。
“啊，我忘了，你讨厌自以为是的人。”织田笑道，说下一句话的神色却截然相反，“可那时，已经是你这样的年纪了。”退后一步。流川这才发现一直觉得安静得不舒服原因，书里有记载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暗箭！！
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各个方向；力量--强；出处却是一个！
目标也---是！
成了！百步外的射手暗喜。
谁能挡住本原寺神射手泽北荣治的箭。
看来，德川家康的 神射手之名也要排在我的后面了。正这么想着，惊然发现，射出的箭都是失力的或倒或插在地面，一个神色冷俊的青年刚刚放下手里的刀，刀并未出鞘。
不知怎么的，自认隐藏得绝妙的泽北感到被谁的目光盯得浑身冰凉。
果然受了早上的事影响，居然连对手什么时候溜进来都不知道。一抹左脸颊擦出的血痕，流川对自己的愤怒达到了及点。
杀绝！！阴冷的目光闪逝，在确定周围只有一个敌人后，流川直追而去。
“兰丸！”
同样阴冷的目光则是出自留在原地的织田信长。
“在。”议事厅的纸门静静拉开。
“今天的巡夜部队是哪一支。”
“目下第三部。”
“全部杀掉。”
“是。”
院子里寂静而萧索。。。如果那个人要它萧索即使是现在这么茂密的绿，他也会立刻让它变得足以称做萧索甚至肃杀。
走向部屋的织田信长，背着月亮幽灵般的光芒，嘴角慢慢流露出似乎温和的微笑，可配上瞳孔紧缩如鬼的眼睛，可以确定，那是残酷而决断的笑容。
“没有实力的，就没有必要留在世上。”
对谁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