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stander
9 inducement
仙道的秘密,是不是有点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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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就是可以把手插在裤兜里随心所欲走着的街巷。尤其是,周末的黄昏。
流川枫还是在小公园里练习篮球。球击在水泥地上,不会发出像篮球馆里的类似心跳般“咚咚”的撞击声,甚至反弹至手里的触感也与从硬木地板上弹起的不一样。没有灯光、没有欢呼、没有鞋底与地面滑动时引起的微小的刺耳声,但,这种运动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感,本质上是相同的。只是,少了“棋逢相当”的对手。
这个时候,很想念仙道。
如果与仙道一对一的话,可以享受到更多的乐趣,那种体验,任何人不曾给予过。优雅如藤真,霸气如牧,完美如泽北,都不过是一道道必须翻越的山梁,超越他们,看到的是更广阔的风景。可是,仙道,绝对是个异数呢,打败他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成为日本少年队的一员集训时,也满脑子都是与他的交手。
是意障、是心魔,是,特别的存在——为什么?
还有一种强烈的想成为仙道的念头。
不,不是承认自己棋输一着,而是,想体验对方的感受,完完全全,本本真真。
那是我最大的快乐!
“通”的一声,篮球像淡红的影子弹在只有破网的篮框上,不情不愿地跌下来,直接跌进主人的双手里。
的确天色暗下来了,而一天中最好的状态也已经过去。
流川抬起左臂用护肘擦擦一直往地上滑落的汗滴,暮色里,一天中最后的一点晶莹突然反射在一颗还正粘滞在下巴颌的晶状体上。
“借大爷听两天,怎么样?”
“就是看你好说话,怎么样?”
……
把球装进背包的过程被一角的嘈杂声阻断了。流川拔起身节,往那处看去,似乎有风吹草动。
不关自己的事。于是挎上包,一手拎起倒在草丛中的单车,就要开拔。
“衣服可以给你们,这个还是免了吧?”一个特有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永远不清楚自己处在危险状况中。这样的几个音节后,立刻叫流川想起,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仙道拎着一台规模不算宏大,看样式就像是父兄辈用过的双卡录音机,就是当年每个青年几乎人手一个不放在家中只拿到大街上叫嚣炫耀的那种,周围是四个发型比不上他整齐但怪异各呈、着装鲜亮、高矮胖瘦相映成趣的愣头青。
看不出多大年纪,但鼻翼与下巴都穿了环。这明明是地府里的牛头马面的打扮嘛。仙道想。
“跟大爷讨价还价?!也不问问这地片儿谁说的算?”牛头1向马面1等三人一使眼色,四个人竟是齐齐向被围在中心的仙道踢了过去——
“哎呦!”“疼!”——
牛头1等揉揉被踹得生疼的部位,不明白怎么自己人都倒在地上,猛然发现“猎物”旁边竟多了一个同样高个子的男生,样子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看不清长相,浏海挡了眼睛。
“你找死啊,敢搅大爷我的买卖!”两个动作利索点的爬起来,拉开架式就冲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来个恶虎扑食。
“流川!”仙道抱着录音机,看着从天而降前来搭救他的流川枫,有点激动、紧张、得意、放心,一阵阵犯糊涂。怎么可以让低自己一年级的人来保护自己呢?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去架其中一边挥过来的拳头,不料流川很干脆地“你一边乖乖呆着”,一条腿又准确无比地踹向另一边偷袭者的小腹。
30秒钟,全部搞定。站立着的只有流川和几米开外的仙道。牛头马面们“哎呦”“哎呦”地爬起来,领头的一边冲着流川竖起中指,“你有种!哪条道上的?等明天大爷再会会你,你可别跑喽!”一边领着手下跌跌撞撞向草丛里钻。
“嘁!”流川揩着脸,斜睨一眼仙道:“你怎么在这里?”仙道根本就没调整好心态,被救了的事实一下子还不能占领他的意识,确切地说,仙道是觉得有点遗憾——流川打架的姿势实在太帅了,跟在球场上打球一样,动作优美,命中率高,技术全面,还没看够呢!
“我怎么在这里?”仙道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流川,运动过后的流川果真生动无比,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暗色中还是那样明亮。“我嘛,就是来找你的哦。”
流川抿一下有点干涩的嘴唇:“一对一么?太晚了!”
仙道微笑:“不要老想着篮球,不是说了吗,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海。”
那张《Always》的CD里附着纸条上写着的,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要兑现呢。
“拿这干嘛?”流川又瞟了一眼仙道怀里引人“歹意”的录音机。
“当然是放在海边听音乐了。我有个秘密,想和你一起分享呢。”
“我累了,要回家。”打球就分享,秘密的话,我没兴趣——等等,仙道的秘密,是不是有点令人期待?
“这样啊”,仙道揉揉头发,腾出一只手来拖流川的单车,另一手将录音机不客气地放进车前的挂兜里。“先来我家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然后再去海边好不好?"
嘴里问着“好不好”,可已经不由分说推着车走了。
流川把眼睛咪了咪,无可无不可,像某一次那样,走在自己的车的另一侧。
“流川,刚才真是谢谢你”,仙道转头,不忘奉送一个超级诚心加美形的微笑,哪知流川根本不配合,头也不转,目视前方:“你够衰,篮球运动员竟然让几个小毛贼欺负!”
“好过分,流川君说话太伤人家自尊了,人家是在想着怎样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毕竟我不像你和樱木那样打架功夫一流的”。
“哼!”把自己和那白痴排在一起,流川有点不爽。
“不过——”仙道没注意到流川的脸色变了变,自顾自说下去,“你们湘北队好像个个都身手不凡的样子!“
的确没错!
“赤木队长是手锤,宫城学长是跳起暴踢,白痴是头锤……三井学长跟我,倒是没有什么绝招,不过我喜欢踹人,他打不过我。”流川一只手托着腮,面无表情地历数着。
仙道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真不简单,不愧是流川,打架这种事也能让他总结出道道来!
“看来,我也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了啊!哈哈。”
“白痴!”不打架还不好?对了!流川一拳击在另一只手的掌中,“其实彩子学姊的扇子才最厉害!”
10 observer
如果生活中所有的失误,都能像这样被人弥补,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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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声是冲激在人体上特有的响动。
仙道一边哼着歌,一边摆着刚小跑着去附近KFC店里买来的汉堡、薯条、鸡翅、可乐等等垃圾食品。说实话,请“恩人”吃快餐实在良心上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当问到想吃什么时,对方只是回答:“随便,什么快来什么。”于是就出此下策了。看来流川也是个不讲究吃的人。再额外买两大客巧克力圣代吧,直觉流川像是喜欢吃那种又甜又冰的东西。
浴室的门“哗啦”一下打开,流川裹着浴巾出来。“借件衣服穿。”看到桌上放着的大冰淇淋,一把抓过一只就开始舔。
“没问题。”仙道把流川那件包含着汗水和打架痕迹的白衬衫扔进洗衣机,开始心满意足地翻着衣橱,“我记得,有过一件枫叶的T恤,正好给你。”说着抽出叠得平整的黑色恤衫,递给流川。流川接了,只是把衣服窝在怀里,继续舔他的冰淇淋,嘴里嘟哝了一声“谢谢”。
“不打个电话告诉家里要晚回去么?”仙道撕开巨无霸的包装,先递给流川。
“我一个住,父母都在国外,管不着我。”
“我也一个人住,不如什么时候我们合住吧?两个人会有意思耶。”
恩?那样可以天天和仙道一对一了!不过,毕竟自己家离学校近。“过几天再说吧。”
!
流川可不是拒绝啊,他不像传说中那么不爱与人接近哪?仙道兴致勃勃地看着一手把T恤抓在怀里,裹着浴巾,大嚼着第3个汉堡的流川,脑子里突然闪过七、八个念头。
还有谁见过这样子的流川枫吗?
流川穿着黑色胸前带大红枫叶的T恤,跟仙道去看夜里的海。
天黑的真彻底,海也似乎完完全全和夜色融为一体,但海边还是有点渔光。
仙道放下老爷爷录音机,一屁股坐在码头上,流川也依样坐下。
音乐从半破旧的机器里传出来,有点不真切。
“I can see hills touch the sky
Heaven and earth , you and I
A world that will always be
Here in the silence we lie
Shadows we cast , you and I
Speak for eternity
Pressed between pages
Flowers will die
Stories may end as time passes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With every word that I here
Whenever whispers are near
I can believe in fate
Promises made , only one
Yesterday fades from the sun
And falls to a new embrace
……”
是《Always》。流川在收到仙道送的礼物后,结结实实地听了好几遍,心里的确有很多东西被打动了,但又说不清楚。似乎是一种以往不曾体味过的相远绵长,籍由那人的执念,带给自己。想起成年不着家追着野人、水怪的摄影师老爸和专心搞后勤的老妈,怎么就那么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在日本。不过那种寂寞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喜欢上独自在家可以无法无天的自由。
“啪!”仙道毫无预警地按下Stop键,伸出食指来向流川“嘘”了一声,几乎没隔两秒,从对面的驳船上就传来了同样的音乐,而且是接着刚才仙道断下的地方,接的分毫不差,让人几乎怀疑仙道只不过把手放在“暂停”键上。
“……Years over flow
As rivers run dry
Here in a moment of time passing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 will always be
Pressed between pages
Flowers will die
Stories may end as time passes by
You and I will always be……”
那似乎是老唱机里不很新的声音,悠悠扬扬,贴着海面乘着夜色和海风的翅膀飞到仙道流川身边,像是要放一个世纪都不罢休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偶然的一次钓鱼时,带它来听,又偶然放了stop键,也是这个位置,对面便传来一样的Always,我很吃惊,但又觉得贸然去人家船上询问不礼貌,一直按捺着。后来,无论我什么时候来放这首曲子,无论在什么地方停下,那船上总能接上我没放完的部分。刚开始,我又奇怪又有点恐惧,但一来二去,倒觉得这样很好玩。终于,有一种我不能把握的状态出现了,我完全暴露着,而对对方一无所知,但是他总能与我契合上,单凭都喜欢这首曲子来看,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一个神秘的朋友——他,也可能是她,从不露面;我也不再想去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是人是鬼,是老头还是稚童,是住在船上还是岸上有家,是独身还是有情侣,总之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最感到高兴的是,我的断章,都有人接起来……”
淡淡的月光下仙道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
“如果生活中所有的失误,都能像这样被人弥补,该多好?”
流川奇怪自己竟然没睡着,而且仙道的一大堆鬼话连篇都听进去了,大概是,晚上月亮下的仙道,实在跟球场上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
不过,感觉一下子贴近了好多。
“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不知为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连越野和悦子都不知道。”仙道把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吸了一口海边腥潮的风,“但就是想,跟流川你分享呢。”
半晌,流川没有动静。不会是睡过去了吧?
仙道转头看看右边的流川,发觉爱睡的小孩奇迹般地清醒着,月光把他的脸雕成大理石一般。
流川很专注地盯着那艘半近半远的驳船舷窗里泄出来的黄光,似乎是想抓住音乐在空气中流动的轨迹。这种眼神,也是球场上仙道没有见识过的。
“我也喜欢这首歌。”从流川的嗓子里低低地说出一句,很相衬地融合在夜色中。
仙道伸出左臂揽住流川的整个肩膀,发觉流川没有拒绝,于是嘴角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打架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明白。”
“悦子……是谁?”
“悦子啊,我的女朋友呢。”仙道不知怎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很奇怪。
“女朋友?”
“是,就是……”清了清嗓子,“女朋友啦,流川君到现在也没拍拖一个?”
“无聊!”
“那,我给流川君当女朋友吧?”仙道极力忍着笑,“管吃管住,还管陪练,怎么样?”快要忍到内伤了。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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