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stander

 

1  that day

当爱敲响你的房门,如果你还没准备,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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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面前的大男孩一如既往手足无措地向我道歉。结结巴巴的。我很恼火他这一点:还算英武的一个人,不知所谓的挠头,心有余悸的来回搓手,好象我能把他吃了。
兴许,他巴不得我吃了他。
本来就不挺拔的身高又挫下去一些些,哪里像神奈川县数得着的篮球手嘛!
“——阿彩,一切都我的错,你、你原谅我吧?……”宫城良田仍旧可怜把巴巴地,很想看我,又不敢偷觑,怕我拿了大扇子打他。

说实话,那天究竟为了什么而闹别扭,我都忘了,可能是心底里还不是很在乎吧。只是两天没有正眼看过良田,尤其是练习篮球的时候,他的感觉就找不着了,原来电光火石的速度滞涩了不少,配合传球也总出错,连花道那傻孩子都奇怪他了。
其实,只是想拉开一段距离,因为我从未承诺过他什么,第一次他向我告白被我拒绝后,也再没明确表示肯定地接受他。
他一定觉得不公平吧?在这个男朋友女朋友泛滥的年代,我从不袒露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对每个人都很好。
大家族的感情。
樱木花道的几个铁哥们还叫我“大姐头”呢。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没有多少女人味儿吧……

良田快哭出来了。我好象还皱着眉头哪。
抬起头,认真注视他的脸庞,我眯起眼睛笑了。
毕竟,阴沉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那一位,自然立刻快乐得像傻子一样,将书包背带往脑袋上一勒,“我就知道阿彩好!!!”
还是忍不住抽出扇子来敲了他的脑壳,不轻不重。“你省省拉,刚才还天塌下来似的!”
良田会理解成“打是亲骂是爱”吧。

然后,坐在路边吃串烧,看暮色时分的街人。
有上班族挣拖了公司的桎梏,三五成群去酒廊;有小学生背着大书包规规矩矩地往家里飞奔;有青涩的恋人在街角悠然地闲逛。
大概每个城市在这个时候都是如此吧,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良田“吁吁呵呵”地将鱿鱼串吃的不亦乐乎,忽然目光一定。
我看过去——咦?是流川枫啊。一边打瞌睡一边飞快地蹬脚踏车,路人都赶紧闪到一旁。
这时候了还不回家,这孩子!

我习惯在心里叫流川枫“孩子”,其实自己也只比他大一岁而已。但是,每看到他,就有种呵护的情绪在体内汹涌,不自觉地就会关心他——别扭又漂亮的小孩招人疼吧,我想,要么,就是我老了。
他一直都是我的学弟么。湘北高中还有富丘国中。
记得他刚入篮球队的时候,我很亲昵地拍了拍他,结果他一脸的不自在。真是的!换做别的女生,他大概都不会让她们近身呢。很少见的shy  boy呢。

“流川好象不是回家啊。”良田嘴里填满了东西含混不清地咕哝。
“就是啊,你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呜——阿彩,他骑着车呢,都快没影了。”
我站起身,双手叉腰,“你不是宫城良田么!?”
“是!是是是!!遵命——”以极快的速度将剩下的串烧塞到嘴里,飞也似的冲出去。
结果是,良田拯救了一辆无辜的不知自己前途命运的奔驰,在第三个街区把即将谋杀人家汽车的流川从半梦半醒中揪出来。我跑过去的时候,两人都快动手了。流川这孩子,真是单细胞的家伙。
“流川,怎么背道而驰啊?”我好容易把两个拳头痒痒的人拦下来。流川的家在相反的方向。
“我去练球。”没任何语调,意料之中。
“还练球?我们不是才解散么?”
“你体质比较弱,不要那么拼命嘛!”流川的技术一流,但是的确体力差些。为了打败陵南的仙道彰,他宁可放弃了前半场比赛。
“已经和人约好了。”白皙俊俏的脸上露出不耐烦来。
良田“哈哈”了一声,“谁会那么好心陪你啊?”
“……仙道。”流川憋出一个姓,转身就跨上车跑了。浓黑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出众的相貌和身材吸引着路边复数以上的女生。
叹息。

天才加刻苦。
流川的确恃才傲物,他的高傲与冷漠每天都在社团里引起N次小规模的冲突。不过,他有资本。有目共睹。
仿佛他的世界只是由一个球体构成,而他就是高速运转着的电子,所以才如此拼命。
真的是单细胞。
不过,如果以打篮球界定成绩的话,他的资质至少达90分,后天的努力又使他窜至99分。我不敢说他已经是100分,因为他还太年轻,缺陷是在所难免的。
但毕竟已经是神奈川最瞩目的No·1选手了。前途未可量啊。

“就要参加IH大赛了,全国的名队……”我想起来要赶紧搜集他们的资料。应该不会困难的。
良田送我回家的路上,“恩”了一声。
“‘恩’什么嘛?”不去猜他的古怪念头。
良田露出少见的认真表情,“我们要孤注一掷,一定不能在首轮就被淘汰!!”
看他信心十足,我轻松了一下。
“那么,加油吧!!”我也很认真。
“是!彩子小姐!”良田立刻恢复了傻傻的笑。哎——和花道还真有一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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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别的人骑车飞奔,我是不会理睬的。

 

 

2 now that

对手,只是用来超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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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脚踏车往树上斜斜的一靠,流川枫吐出一口气。
仿佛郁结了很久。
本来就不是什么约好的人。
因为无意中发现仙道彰在这块废弃空地的篮球场上练过球。
对于仙道彰,不过是偶尔几率中的微小分子。
对于流川枫,却是想当然的必然——凭你是谁,天才绝不是全部。
以为仙道跟自己一样每天集训后还要作练习。不是怕有人超越自己,而是恼火自己不是唯一的颠峰。
从未作那样的设想,可是,某天被安西老师点破。
“现在的你,还比不上仙道同学啊。”丝毫没有恶意的笑。
师母端来香茗,心情一下子就缠绕进氤氲的气息中。

那么,就打败他,再去美国。
很简单的道理。
他仙道彰又不是什么神仙,只要是人,都可以超越。什么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
足够了。

有的时候,有对手总比没对手强。
今天,恰巧仙道也在。看来是没有晚。
面无表情的闯进刚才还弥漫着只有一个人的气息的球场。
“喂,一对一。”

被挑战的人信手将球丢进篮框里,轻咬着下唇——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怎么除了打球就是打球?自己只是偶尔来活动一下筋骨——钓鱼那种老年活动玩的多了真的也会跟着衰老的,但并不等于就要煞有介事大张旗鼓真刀真枪的操练啊。
可有谁又能拒绝流川枫呢?仙道不确定自己能做那罕见的分子,不成功的事他是不会考虑的。

很默契地你攻我守,很熟稔地互相找寻着破绽,很激动地调整着自身的状态使之更适应对方的节奏,或是很固执地诱导对方进入自己的圈套……
多少次了?这样的不期而遇有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在几个单音后进入狂热的正题。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做,明明打球很耗神费力,可自己从来都没有开口说个“不”字。是钓鱼钓得久了人老到与世无争还是只因为流川是个有趣的对手呢?

成功冲破流川的拦截,上篮,得分。
他的体力真是不算好啊,自己只微微喘粗气,而他就已经大汗淋漓,捂着胸口拼命地压缩着空气。不过,他肯定是社团活动之后才过来的,而且训练时肯定比自己认真一百倍,再和自己这样的高手较量,体力不透支才怪。
怎么会这么拼命?
“第N次了啊。”仙道是说第N次赢流川了。尽管是勉强。
流川拧着眉头,“下次!”眼神传递过来这样的信息。
仙道好笑地伸出两个手指企图抚平气盛的眉结,以为铁定被打掉手,结果是真真切切地按到了那突起的眉头上。
像烫到似的赶紧缩了手,指尖上留下那冰凉的体温和滚热的汗水。
“哼!”只有寻常的冷叱。
流川拿T恤下摆擦汗,而仙道本来呆呆看着自己手指的目光不自觉就瞄向对方暗色中绽白的小腹和一点点胸肌。
喉部不听使唤地“咕噜”了一声。
像美术书上那些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像。仙道这样想着,是质感还是颜色?……流川,则丝毫不觉自己刚被拿来和西方艺术的源头代表比较了一番。

“恩,是不是我说的什么‘北泽’让你很来劲?”找到了话题。
“不知道。”
“这次大赛你就祈祷遇上他吧。”
“为什么?”
“他比我还强啊,见识了之后,你就不会老缠着我了吧?”
流川正装背包的动作钝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哎呀,是不是伤到他了?流川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啊,自己这么讲,好象觉得人家很讨厌似的。
“唔,我是说,你不会就不缠着我了吧?”
“白痴!”
仙道只有苦笑。兜了一大圈,又是把那句名言带出来而已。

“走了。”流川跨上单车正要开拔,仙道在背后急急地喊:“等一下,我也……”胡乱抹了两把汗,拽开长腿撵上流川,“可能有几步顺路。”
流川只好下了车推着,仙道在右边。
四条腿机械地走着,两张嘴有一搭没一搭唠着,当然还是左边的一位沉默居多。
从篮球到温室效应,从橱窗到好莱坞电影,仙道买弄着口才和学识,自顾自地说个不亦乐乎。流川只是时不时扶正因瞌睡要歪掉的车把,感兴趣的撇撇嘴,不感兴趣的便疑惑地瞟一眼身边的人——怎么这么聒噪?

“啊,你还真的去打球啊!”路边突然杀出一个强色美人,冲着懵懂的两人点划着。
“学姐?”搞什么鬼啊?刚刚不是在校门口见了么?怎么又撞上了?
“仙道君,要好好陪着我们流川练球啊,流川可是牺牲了和女生约会的时间呢!”
“学姐!哪里有!”流川就是拿彩子没辙。留不是,走不是,躲避不是,冲撞不是,偷偷地看仙道反应。后者正一脸诚惶诚恐听着美人的教导,生怕漏掉一个字。
彩子训完话,点点头,“不早了,快点回家休息吧。”踩着高跟鞋“噔噔”消失在浓暮里。

已经看不见彼此了,天黑得还真快。
有人小声笑出来,“流川,你真的不跟女生约会么?”
“没兴趣。”
“那我真是荣幸呢。”
“哼!”鼻音。
“哦,我要向右拐了,再见。”
“再见。”车把向左。
“那个……”
什么?有话快说!都要饿死了。
“祝你旗开得胜!”仙道想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恩,谢了。”流川肚子里好象有蝴蝶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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