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的两天一夜



1

树林里的两天一夜
“除了篮球,流川枫还喜欢什么?”仙道嘴上叼着笔杆念叨着;唔,田岗教练也真绝,了解对手要了解到这个份上啊。
搓搓手,仙道边笑边慢条斯理地从他的爱椅上站起来;环视,——满墙满室那仙妈从各渠道弄来的流川的图片,说是作参考资料用的;仙道咧咧嘴。
忽然眼睛一亮,既饶有兴味地来到一张相片前。〈一年纪新秀的挑战〉,仙妈特地注了释;里面的流川,像是一团火,似乎把他的周围都照亮了。
“流川啊”,仙道自言自语地笑开,“他还喜欢什么?唔,喜欢睡觉吧。”他当然比其它人还喜欢睡觉;仙道的笑容深了一些。“啊,还喜欢说‘白痴’!”笑容更深了,还满带味道地咂咂嘴。
仙道来兴致了,“耶,我还真想知道他会喜欢什么呢。改天拐他去玩时留意一点好了。”仙道的笑变得意味深长了。


刚好第二天就碰上流川了。他依然是那张瓷器脸,坐在仙道旁边盯着海面。“流川,问你个问题。”仙道把鱼钩第二次抛进海里,摇着鱼线的长度,闲闲散散地开口道。
“什么?”没有温度的声音。

流川喜欢海,仙道几乎可以肯定。因为每次钓鱼碰上他,他都会义无返顾地从仙道与他打招呼开始,一直坐在仙道旁边盯着海面;直到仙道提着鱼桶,背着红晃晃的夕阳,白白的牙齿若隐若现,从那牙齿间出来的抑扬顿挫随着海风飘过去:“我走了哦!你来不来?”他“哼”一声换个身位坐,等仙道过去撸撸他的头发,然后踢着拖鞋回家,他还继续坐着盯着海面。仙道把这理解为执着;就象流川执着于篮球一样的——然后这大约就可以称作是喜欢了吧。
但是仙道不大知道流川喜不喜欢钓鱼。因为当仙道靠着他睡着后,即使鱼儿坠得鱼杆弯了,他也只是一个劲地望着仙道,不肯动手拉一下鱼杆。仙道向他抗议:“如果我的鱼杆断了,那我就找你赔我。”他翻他白眼;然后依然如故。

仙道稍微咧咧嘴,“你,喜欢钓鱼吗?”
流川转过头,盯着仙道的侧脸。
仙道把左边的脸颊移过去接受流川的视线,眼睛还是向着他的鱼杆,却明显地加深了笑容,“钓鱼。”他加强重点。
流川的眼睛眨了眨,“白痴。”他最后说了句,又转回头去。
仙道倒是转过头来了,满脸笑意,眼睛闪闪,“不喜欢?哦,那我们到其他地方去玩玩吧;搞不好能发现其他你喜欢的东西。恩,捉鱼吧,捉鱼不错的,可以锻炼眼力……”
又在说一大堆有的没的了;流川眼睛斜过去。入眼的是仙道生动的眼睛和嘴巴。流川眨眨眼。
有快乐偷偷地从流川眼里溜入仙道眼里。
溜个转,变得满满的,又溜回流川眼里。
于是又齐刷刷地看到仙道的白牙了。
什么啊,就比别人的好看那么一点,整天爱现!流川轻“哼”回去。
仙道笑得明目张胆。

 

2

第二天一大早,仙道便趁着流川练球的那段时间找上流川,连哄带拐硬是把流川带上了往苍凌的车。
流川右手抱着他的球,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上了车看见位子就“嗵”一声坐下;闭上眼,没再管任何事。
仙道一脸灿烂地随后跟上,看流川坐下,再左瞄瞄右瞅瞅,然后笑得更灿烂:车上只剩下流川旁边那个只坐得下半个人的位子了。
于是仙道踱过去,俯下身在流川耳边说:“流川,腾个位子。”
流川微微皱皱眉,仍闭着眼;侧了侧身。腾了一厘米出来。
仙道笑开,照坐不误。
坐是坐下去了,可老挤着别人的肩膀;仙道左挪挪,右转转,还是坐着不爽。然后他的懒性出来了;他干脆侧着坐,全身力量往流川那边靠,整个是把流川当靠椅了。
流川也不爽了。他睁开眼睛瞪着仙道,“走开;很重!”
“不关我的事啊;你占了我的位子耶!”仙道很无辜地看着流川,从眼角到唇边都堆满了笑意。
“哼。”流川没搭话;也象仙道一样的侧着坐,把全身力量往仙道这边靠。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耶……”仙道也没出声了。
车子一摇一摇,有韵律地前进;从窗外吹进来的混着树叶的味道的风也一阵一阵的从脸旁滑过;和煦的阳光一跳一跳地在眼前晃荡。仙道满意这样的环境——他打了个呵欠,也闭上了眼睛。
可才一会,他就不满意了。他一边嘟哝着:“流川,我要睡觉耶。……我的手没地方放……”,一边把头靠在流川肩膀上,右手从流川背后过去揽住流川的腰,左手再搭在流川的肚子上。
流川只是动了动。
于是仙道又继续安静的睡觉了。
很快地,两个很会睡的人,一起睡着了。

“喂,喂!醒醒,快起来!……”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仙道睁开眼睛:方脸短发的一位,大叔。
“你醒了吧?”大叔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该下车啦!终点站到啦!”
“呃?终点站吗?”仙道抓住了最后那几个词 。
“嘿嘿,到啦到啦;下车吧!”和蔼大叔拍拍仙道的肩膀,转回身去驾驶室整理东西去了。
“那个,请问司机大叔,这里是哪里?”
“哦?!”大叔停下手上的活,转过身瞪着仙道。“凌川啊!怎么?你们不是要来这里的吗?”
“噢,凌川吗?”仙道挑挑眉,咧嘴笑开,“那,这里是不是也有象苍陵那里的小河小川什么的?”
“小河小川?嘿嘿,这里可是凌川耶!大湖泊大河流,甚至是大森林,这里都不缺啊!”大叔很是骄傲地用大拇指指指车外。
“哦!谢了,大叔。我们就在这下车。”仙道一脸快活;开始小心翼翼地叫醒臂弯里睡得一塌糊涂,绻着象只猫的流川。
无论刚开始时是怎么睡的,只要是两个人睡一块,到了起床时就一定变这样;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车上。
流川从睡梦中被叫起来,自然满脸不高兴;虽然除了仙道外没什么人看得出来。不过他倒也很爽快地睁开眼睛就站起来走下车了。
倒是司机大叔看着愣了。“哦;呵呵……”仙道依然乐。


仙道腿长长,三级梯子一步跨下来,“咚”一声。发现流川已在眼亮亮地盯着他眼前的一大片树林了。 仙道笑眯眯地上前,“走吧!”
流川即抱着他的球往前迈了;仙道忽悠忽悠地在后面跟着。

流川很快乐。他当然快乐。长这么大,除了篮球还是篮球的日子,早就已经成了定性;篮球之外的东西,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最多,想想仙道;想打败仙道,和仙道那与别不同的、愣是让人看着不爽的笑。可是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就沉浸在仙道的快乐里了。篮球里,无止尽的超越是快乐;和仙道在一块,作些不知所以的的事,也不会不快乐。
仙道也很快乐。他总是很快乐。他那总是带着弧度的眼睛和唇线,让你不由自主地就想到那一二月分的暖阳,光灿灿明晃晃又颇有点肆意地放射着它的温和与惬意;又或者是那三四月时摇着树叶与枝条、从你的脸颊和边摆边荡过的风,忽隐忽现地传递着它的喜悦,一阵一阵地将你完全包容在它呈现出来的美丽里。
他快乐着他自己的快乐,自由舒适干净和谐的快乐;这一分快乐是那么的明丽,以至于让人觉得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超然起来,超然到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睛里——除了流川。流川不是其它,流川是他的瞳孔。他透过他看所有的东西,他过滤过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他也是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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