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式潜行
声音的另一面
城市,都有自己的表情。却不是每一座城市的表情都会让人熟识,存在或者行走过往,得到的都是近乎模糊的信息。林立的楼房架空在感知之上,清楚透彻地空荡。行走或者是与目标渐渐吻合的种种,被放在架空的基础上,却显得虚幻。这里是我可以看见希望中蓝天的地方,当我抬头仰望的时候,脚底的塌实,却在瞬间无存。也许模糊不是这个城市的表情,而是另一种表情,如此坚实地驻扎在唯一清晰的空间。
“Kaede.”
从日文与英文的交互思维中被打断,不甚愉快地望向对方。
“啊,对不起。”礼貌地指了指书写的内容:“这里,有一个语法错误。”手指快速地在指出的地方一划,身体也顺势坐在了靠前方的位置。
凝视着纸张上对方指出来的地方思考了一会儿,利落地修改掉那个多余的符号,接着被打断的地方继续写了下去,丝毫也没有感谢对方的意思。
“你这人……”同样黑头发的男孩有些无奈地责怪对方的不礼貌,倒也不怎么生气:“我打算打完这个赛季就回国了。”
流川略略停顿了一下,仿佛这句话恰好干预了他的思绪,轻轻:“哦。”了一声,搁下了手中的笔。眼睛却继续审视着书写的内容。
“我以为自己挺有才华的,到了最能施展自己才华的地方才知道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对方像是不怎么知道处理这句话的后续,用力地搔起脑袋来,期间还不忘尴尬地冲流川微笑。
贯通了全文的意思,仿佛找到了合适的措辞,继续抬笔书写了起来。这次,连个起码的“哦”字也没有给对方。
“喂!”对方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微微的怒火仅在一时间就无声无息地被扑灭似的,转而变成了轻轻的叹气。流川在他制造的尴尬与沉默中继续运笔如飞,一点儿也不被环境所感染。
宽敞的阅览室只剩下书写的沙沙声。
“我回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对方换了一种低沉的语调,显然这次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流川那只敬业的笔又一次停顿了下来,而操纵它的人也微微抬眼望向了一直被忽略的对方。
“啊,其实也不是…”显然被流川凝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对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眉间的肌肉有些吃紧,
“想说什么?”被多次打断的不快,终于促使他向对方提出抗议。
“是这样的,其实……”仿佛在调整自己应该怎么说话,最后又放弃了种种修饰:“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还可以拿日本人也许真的不合适打篮球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的。”
流川依旧不响,只是把视线放远,微微地合上眼睛。
“对于你来说,我这样的人挺没用的是吧?”
“也许。”
“嘿,你果然是这样的回答…”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窗户的方向舒展了一下身体:“在原来,我一定会受不了这样的答案。不过现在……”低头微笑了,习惯性的用手搔着脑袋:
“现在一切都想开了。也许这样的话只合适胜利者来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其实这里不合适我。从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打篮球的人,不禁会羡慕他们,就义无返顾的踏了进来。略胜别人的才华又让我得意了起来,认为这就是最合适我的事了。不过到了这里,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之后,起初有些懊恼。但是到了后面,却完全不介意了。”说着,语调上扬了几度,双手撑着桌面,认真地看着并不注意他的流川:“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在学校的篮球场上,和好朋友过招的感觉。这里的天空虽然开阔,却并不合适我。”
忽的,感觉到流川的视线突然划过了自己的脸,却迅速地收了回去,放落在刚才他自己所写的文字上面。
有些惊讶:
“像流川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了解吧。”
没有对手的谈话,只能称做是自言自语罢了。多少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摆在桌面上的手,离开了座位,
“说了那么多,挺奇怪的吧,那……再见”
“不。”
“哎?”
窗外鸽子忽然扑棱翅膀的声音将这个唐突的回答处理的不清,如果不是流川的确注视着自己,一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温暖的太阳,照射着木制桌椅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来。
“我应该,能了解的。”
慢慢的,微笑不仅停落在嘴角,而覆盖了整张脸。
“是吧?其实我还有想说的话呢。我一直觉得,这个城市,不是因为自由而自由的,而是能让你感觉到什么是自由才诞生的。”
“这个……”流川讲话也出现了犹豫的口气,紧接着,经过处理似的温和静静回答了一句:“我现在还不清楚。”
再次搔了搔脑袋,继而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微微站正:“那么……再见了,希望能够在日本遇见你。”
“再见。”
简短不过的回答,也像是最好的告别礼物。
门,轻轻地被带上了,桌椅依旧散发着油漆及清淡的木头香味。回到自己所写的文字上面,
笔,在后面停顿了许久,寻找适合翻译这个英文的字眼,却久久落不下一个字符。
忽的,又被桌面的不平顿住了走势,春天的阳光与特殊的气味产生了让人焦躁的炎热感。
笔尖不停地在末尾处盘旋,最终重重地落下,沿着桌沿挣扎最终还是服从地跌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啪地一声。
什么,
都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