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


仙道, 終究是回到了這最初的海岸。 
一樣的輕輕鹹鹹的海風,一樣的開闊。 
而在天與海面的交界,依然看的到比翼而去的海鷗。

曾經以為,自己會是那海鷗,在風的呵護下,無止境的旅行。
或者是夕陽裡出航的帆船,追逐著星辰,披掛旭日。
而如今,回到這海岸的自己,仍舊是一件白色的T-Shirt, 
洗到泛白的淡藍色牛仔褲,同一抹笑容。
歲月中每一次的風浪,的激烈,的粉身碎骨,在這海岸,這故事的原點,
都深深的埋進了,那看向好遠好遠的雙眼中。

也許根本不是個故事。 
低頭笑了笑,天色又暗了些。

回頭,原來海岸的路燈旁,停放了一輛腳踏車。 脫了鏈的腳踏車。

仙道的視線模糊了。
任冰涼的海風吹著冰涼的臉龐,他的手插在口袋裡。 
沒揮去臉上,那漸漸風乾的在乎。
嘴角還是不在乎的彎著,從來沒有人拒絕的了的弧度。
他切切的記得那個彎度,和總是伴隨著那個彎度的,那道眼神。

天黑了,浪濤聲中,仙道分辨不出自己。
他回到了這最初的海岸,在清醒與恍惚間徘徊。
幾番抗拒的回憶著,那場相遇即相溶的,刻骨銘心。

他往海水的深處走去,寧可在恍惚間被拖下水。
也許在窒息的前一刻,能夠第二次遇見,他生命的起點。


身後的人,滿了風暴,陰陰沉沉的看著。
也是掙扎著,掙扎的壓抑著那呼之欲出的愛戀。
流川,也來到了這最初的海岸邊。 
趕來,只為了那一份不曾改變的相信。
來到他身旁,才對的起這一份,不曾後悔的決定。

如果,他們之間的火花會逐漸消退,而至終不再驚心動魄,
如果,他們之間,不再是有如史詩般壯麗耀眼的傳說,

如果,他們之間,走到了索然無味,走到了棄之可惜,
如果是時代已過,他不再是自己認定的那個仙道,自己不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流川,
那麼,就算是乍然心痛,也寧可,寧可自己與他,不曾存在過。

夜深了。

仙道依然筆直的立在海中。 流川在沙灘上坐了下來。 兩人就這麼耗著。

仙道曉得流川在身後嗎?
流川曉得仙道曉得他在他身後嗎?
仙道不曾轉頭,流川不曾出聲。


兩人,安靜的待在墨黑的夜色裡,浪濤聲中。 
為彼此,無悔的折磨著自己,耗著,耗著。

也許明天一早,他們還是那個姿勢在迎接日出。

最初的那個海岸邊,兩個任性而倔強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