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所求 

 (乙)







吻﹐一點都不含蓄﹐幾近掠奪式的吸吮著還在睡夢中的人﹐
完全不體諒那人昨晚深夜兩點到家後﹐兩人還溫存到天明才入睡的辛苦。

盡情的吻到情生意動﹐再不停不行了﹐才依依不捨地磨蹭著臉頰﹐逐漸回復原本的坐姿。

人﹐無可避免的被吵醒了﹐卻絲毫沒有下床氣。 
眼還沒全然睜開﹐便給了個小娃娃吃飽時的滿足微笑。 
口氣懶懶黏黏:「楓﹐我想喝水」
店裡開著暖氣﹐嗓子有點乾乾的。 
流川二話不說走進廚房。 
那人滿意的閉上眼。 
不錯﹐小別果然勝新歡﹐要是平時﹐大概只會冷冷的哼一聲﹐走到玻璃窗前看看是不是夠明淨吧?

走出時﹐手裡提了個壓克力的透明水壺。
水面上﹐幾片淡黃色的檸檬悠哉地漂浮在閃閃爍爍的碎冰塊裡。
站在躺著的人面前﹐停了停「嘴巴張開」。 
乖乖的張了口﹐沒聽到水倒進玻璃杯的聲音﹐也許楓是要含在嘴裡送進來呢!
心下暗自雀躍著。 
流川測量了一下﹐提高手臂﹐瞄準。 
輕輕的斜了斜水壺﹐一串晶亮涓細的水流﹐頃刻間從壺內優美的凌空注入那人口中。

一驚﹐正打算閉口吞水﹐水適時止住﹐免了他被水潑灑一臉的狼狽。

驚訝的坐起﹐看著立在面前的高佻身影﹐清秀的臉上似笑非笑。

眼見散落的朝天髮臉上寫滿疑惑﹐問到:「怎麼? 
不是要水?」。 
聽後﹐也笑了﹐索性兩手墊在腦後再次躺下﹐把口張大了些。
於是﹐流川繼續。 
就這麼一傾一喝間﹐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玩的不亦樂乎。 
角落裡的兩人﹐也微微笑的瞧著那摻了金粉的瑩瑩水絹﹐以及流川眼神中﹐極少漾出的輕鬆愜意。


「真的不上樓去?」
花形站起來﹐拿回藤真擦好的眼鏡﹐戴上。
「。。。。」看了看只剩下四個老闆們的店裡
「來點真正的音樂吧!」
有點俏皮的笑著。藤真走到吧檯裡把音響停了﹐走到書架旁稍微高起的一個台上﹐打開棗棕色的三角原木鋼琴﹐調了調椅子﹐此店裡四個老板有兩個會彈琴﹐另一個彈吉他﹐
還有一個﹐專司鼓掌。 
思考一下﹐奏起了義大利電影郵差(Il Postino)的主題曲。 


開始時﹐清亮﹐懶散﹐幽遠﹐飄揚﹐純淨﹐
有點像仙道在海堤上悠哉悠哉的曬著太陽﹐緩緩的打著哈欠﹐還有碧藍澄澈的海水慢悠悠的晃著。

漸漸地﹐有如來到了夕陽下﹐漫著烤肉香的海灘邊﹐也許有情侶在一旁擁吻﹐也許有海浪一波波的沖散著孩子們下午時候用海沙建起的碉堡﹐也許看得到做日光浴做到睡著﹐沒感覺到涼涼的晚風四襲而來的流川。
直至﹐吹出了岸旁人家簷前一串風鈴的輕笑。 
也許在沙灘的那一端﹐會有花形捲起褲管﹐提著鞋子﹐映著夕陽﹐踩在海浪與沙灘的的交接處﹐靜靜柔柔的獨自散步﹐偶爾﹐彎下腰拾起一枚紋路特別的貝殼﹐仔細觀賞了一陣﹐再穩穩的收進褲子的口袋裡。
Il Postino。


吊床後的人早已起身﹐從背後環著流川﹐兩人斜斜的靠在吧前聽著﹐面朝無人的街道。

花形選了個靠窗的座位﹐俯首﹐輕輕的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再把湯匙擱到盤上﹐任由那冉冉上升的迷濛淡入午後的閒適裡。
心裡只有藤真的那麼一句 「這樣的日子﹐我很喜歡」。


不像仙道和流川﹐他和藤真上了大學後就沒再聯絡了。 
兩個人之間﹐總得有人積極些。
他和藤真﹐既沒有流川的執著﹐也沒有仙道的坦然。 
太年輕的感情﹐就算對自己有把握﹐對著環境也不敢說絕對。
所以﹐就散了。 
只是﹐在雨夜裡﹐看著桌前的燈照著牆上那唯一的一張照片時﹐會連帶的想起那一段神采飛揚的歲月。
以及﹐創造出那些燦爛的那個人。 


藤真呢﹐不也是如此嗎。
經過師長家人的遊說決定了和牧紳一同去唸一所大學後﹐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空虛。
為什麼是牧? 他和牧有什麼關係? 
只因為兩個人籃球都打的好就一定得讀同一所學校? 
大二那年﹐他輟學了。 
不是因為唸不下去﹐而是覺得沒有意義。 
牧知道後發了一頓脾氣﹐藤真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單單聽進了
「你要輟怎麼不早輟? 
高中壓力那麼大﹐你也唸的那麼高興﹐到今天大學了才說讀書沒有意義?」。
高中。 是啊﹐ 為什麼﹐壓力最大的高中竟讓他覺得最快樂?


音樂停了﹐咖啡涼了﹐懷裡的人兒睡著了。 
花藤坐著不動﹐仙流站著不動。 關店算了﹐花形想。 
反正關了兩星期的店﹐所有的人都會以為倒了吧? 
前一星期天天來站岡的女生現在一個也不剩﹐想必是絕望了? 
正胡思亂想著﹐大門動了。 


「啊哈哈哈﹐ 不愧本天才每天來看﹐今天終於開門了! 
喂﹐你們幾個是住在睡美人的城堡﹐都被點穴不能動了啊?」 
「耶? 你們這是迎接天才雙雄的態度嗎? 
花形﹐還不快上些你上次調的那杯什麼東西的!
我和櫻木一人一杯!」 
「一杯怎麼夠﹐他們八成閒了一下午了﹐點些什麼難做的菜讓狐狸忙一忙!」

「對阿對阿﹐流川楓﹐你最不會做什麼菜?」


仙道有點僵僵的看著那兩隻﹐不敢相信自己運氣如此之背。
懷裡的流川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轉身進廚房。
坐著﹐等他們點菜。 花形走進吧檯﹐開始燒水。
藤真離開鋼琴﹐笑笑的坐到那兩人面前。 
仙道把身上唯一的一件浴袍繫緊了點後也跟進了廚房。 
「清田﹐好久不見啊﹐頭髮長長了嘛!」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隻猴子見到仙道耍的起寶﹐見到流川更是火熱的緊﹐偏偏見到藤真亮麗的笑容和花形溫順的眼神硬是施不出力來。
「咦﹐仙道那隻兔子呢?」 兩個人竟是一同問起。 
「怎麼﹐嫌我? 非得仙道不可?」 還是笑笑的呢! 
可瞧那兩隻緊張的像什麼似的。 
「沒﹐沒有﹐開玩笑﹐本天才才沒有一定要找那隻兔子。」 
調著酒的花形嘴角稍稍上揚﹐看了看正享受著別人手足無措的藤真﹐藤真不出意料之外的也正看著花形﹐而眼神﹐當然是柔和多了。


店的名字﹐叫晨容。 
是藤真前年優雅的說動他那富有卻單身的姑姑﹐從勢力龐大的澤北集團手裡買下的。

當然﹐姑姑就算再疼她那寶貝姪子﹐也不是可以讓他牽著鼻子走的﹐尤其是那麼大一筆錢。

容貌酷似藤真的女子﹐用一般冷靜的眼神詢問 「喔? 
非得要那間一百五十坪的樓中樓不可?
說出個原因聽聽」和聰明若此的姑姑﹐從來只能說實話。 
「因為﹐花形喜歡」
說到花形﹐在這種時候都可以笑的出來。 
「花形﹐名字呢?」有趣有趣﹐她這個心比天高的姪子居然有這麼在乎的人。
「透﹐花形透」 完了。
「。。。。」 男孩子? 「你父母親知道嗎?」
知道才奇怪。 搖頭。
「所以﹐若不是要錢﹐連我也不會知道吧?」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眼神喜怒不定。
「。。。。。」我想這時候安靜點比較好。
「這樣﹐既然我知道了﹐就得搞個清楚。 
明天晚上七點﹐帶那個什麼花形透的來這裡﹐我先見見他」。
藤真聽後﹐心放了一大半。 
他不僅長的像姑姑﹐連個性﹐都有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所以說﹐若是他喜歡花形﹐那姑姑應該也不會討厭他到哪裡去。
結果﹐花形前腳才踏出姑姑的家門﹐買賣協議書上便落了款。

藤真記得﹐那晚﹐簡直是邊跳著舞邊走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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