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如果谁拥有仙道彰这样的人生，他一定是个漫画人物，要不就出现在同人小说。

“白痴。”这话不小心让流川听到了，很快给出判断。对流川而言，这才是千古不易的公理。

所谓公理，就是指那些无须被证明的东西。
就像“两点确定一条直线”，就像“男人跟男人不能生孩子”，就像——

“仙道，是我的。”

流川的话就是公理，即使你坚持地认为公理不是主观决定的，也会在他的气势面前败下阵来：ok，ok，地球是方的，我是你的，你说了算，只要别用你那双眼——就是说你，眼珠上翻，快瞪出来了——死盯着我，你以为神奈川第一的帅哥是动物园的猩猩给人免费参观啊。

“你以为马脸很好看？”

流川的嘴很毒，即使对方是有战无败的仙道彰，也能被一句话顶回去半天吱不了声。
嘴毒并不代表心毒。嘴毒能把别人气个半死，心毒毒到的只有自己。其实人通常都是嘴比较毒，怨只怨开口太多，把毒气冲淡了（要不怎么说聋狠哑毒来的）。
流川不说废话，不管闲事，把实力保存得很好。
当然偶尔也会出轨，比如提醒红毛猴子怎么防守怎么抢篮板，比如在篮球队的小个子挨打以后第一个去出头，比如在每次比赛前跟猩猩队长一起吼“我们是最强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还没清楚自己杀伤力的愣头青。”

仙道给流川定性，随之而得出的结论是：能对付。
能对付并不代表好对付，并不是说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反过来说，要对付流川级别的能对付的人需要付出仙道级别的代价。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所以练习赛在他面前赢得漂亮，IH赛的第一次交锋也输得光彩，本该见好就收了，还在他来找自己单对单的时候当了回传经人——大概是自己以前的问题吧，所以很清楚，所以没保留。陪上一身汗，含沙射影规劝半天，虽然在另一个人看来纯属挑衅
——不过，记得那天夕阳返照的光影下，有虫鸣。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以前的英雄好汉好像是这么说话的，真是好笑，不过这是老实话——不是不给钱，是真的没钱给，所以把自己当彩头送了。还好礼尚往来，赚回来一个，也不亏。
即使躺在砧板上任人宰，仍然能对付宰人的人。
这就是仙道彰，千万不要被他温暖的笑容所骗，不过幸好他也不常用骗死人的笑容骗人，幸好他的命也只有一条。
仙道用唯一的自己做武器对付了流川。
这年头，“唯一”这字眼儿挺时髦，听着就让人感动。
不过把这“唯一”说给流川听，他至多打个哈欠，仙道呢，当然是深深地微笑着，顶多让你感动一下。

“你该改名叫‘流川冰’。”

流川是冰？也对，地球人都知道。
冰是水变的，柔软而无坚不摧的水，不够流川是男孩子，他不乐意被说成柔软，所以改头换面，让你碰硬的，也是无坚不摧。
水变的冰碰到什么没辙呢？
同类。
仙道是什么，是雪吧。
让人错以为是春天飘了满天的柳絮，以为是可以抱着取暖的棉花。不过，仙道是雪，看看可以，凑近了，小心冻伤。怎么崇拜怎么好奇，他也就不近不远地笑着，温和着，不紧不慢地飘啊飘，自在他的。
你可以说，雪是冰晶，冰是雪魂。总之0度的冰混着0度的雪，可以热情似火，可以四时长春，可以冷酷到底，说白了，互相是什么温度，也就他们自个儿定了——谁叫内能势均力敌呢。

“最后得胜的仍会是我。”

好个臭屁的家伙……这家伙是仙道彰——好，我收回——好个自信的男子汉！
仙道的自信，含在眼睛里，挂在嘴角边，坦白得像自大——看，男子汉的心总是难被理解。
流川也不懂，为什么那个家伙可以堂而皇之地迟到，可以把把篮球像玩具一样传到他乐意的地方，还可以在翘掉新任队长的第一次集合去海边钓鱼，这些在流川开来，就是四个字——目中无人。
所以流川决定——替天行道。
那天海风的呼吸格外悠长，好像有些紧张，仙道本能地感到危险的靠近，然后看到了正气凛然的流川。接下来发生的事……对不起，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反正最后，仙道乖乖地，目中有人地，眷恋上了流川的膝盖。
Win-win。

“Come fly with me！”

这话好像不是流川首创，不过听起来，似乎天生就是为流川造的——上篮像展翅的流川枫，走路像在飘的流川枫。问题是，说这话一定得有个对象！我敢打十块钱的赌，“恐惧寂寞”之类的理由不适合那个阿米巴原虫。
不过，不过，两人奔跑的感觉要比一个人好，特别是如果握着仙道的手（不信你试试）。
仙道的手大而且有力，打篮球都像在赶羊。
流川的手也不小，也是一双不折不扣篮球运动员的手，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的手会握到一起，他们甚至都不在一个队。
不过，如果有一天，本来砸仙道的篮球“一不小心”砸到了牵着大狗的火爆老伯的头，仙道第一反应是跑，流川反都没反应也跑，跑着跑着，仙道牵上流川——体力差一点的小孩，是不是需要支援呢。流川也没反抗，既然仙道害怕，就该帮他稳定情绪，这是身为男人的基本素质。
所以你说，有比这个更自然的come with me吗?
至于飞……也就是到可以俯视的高度，与风赛跑，还有，插上，一双翅膀。
他们的生活常态。

“要有仙流。”

这话新鲜，我敢保证仙道和流川没听过。
仙道彰流川枫。
仙道之于流川，好像眼耳口鼻，仙道能告诉流川，你是什么，你周围的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流川枫仙道彰。
流川之于仙道，好像手脚四肢，流川能走到仙道眺望的远方，飞在仙道热爱的天空。
两个少年，一个篮球。
那个夏天。

我说这是奇迹，是以为不会发生却发生了的事。
当然，你可以说，以为发生了不会发生的事，那是做梦……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听说而已，仙道钓鱼的那个码头，流川流汗的那个小球场，湘北高高矮矮的房子，陵南标志性的体育馆，神奈川的阳光无所顾忌地撒在上面……衬着海浪声，吵嚷声，有人肆无忌惮地大笑，球鞋在木质的地板上摩得吱吱作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