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降臨

 

一小孩、黑貓、餅乾


  溫度在夏天可說是每天都在進行一項例行公事──把人弄熱。 


  其實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如果在夏天沒有汗水淋漓、不吃冰、不搧扇子、不穿短褲、不穿背心,不說『好熱、好熱』,又怎麼能叫做夏天呢? 


  不過,流川就是討厭夏天的黏膩感。如果是冬天的話,就算是到了別人都會冷得發顫的地步,他老兄可是連一個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但他就是對夏天沒輒。 


  陽光用灼人的燙度照下來,流川一邊騎車一邊頭昏腦脹。 


  果然,連飄來的風都是熱的! 


  流川在心底模糊地抱怨著,眼皮已成半闔狀態。

 
  日本第一…… 


  「大哥哥──」 


  日本第一…… 


  「大哥哥──」 


  『喀啦』一聲,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流川這才從半睡半醒間回神過來。 


  繞鏈? 


  他下了車,準備蹲下身來檢查,而低下的視線正好對上了一個臉上掛滿淚珠的小孩。 


  「大哥哥,貓…貓……」小孩的模樣很是清秀,凜凜的眼睛,又黑又直的頭髮,皮膚白白嫩嫩,說話的小嘴巴呈現紅潤的光澤,抽抽噎噎又慌慌張張的模樣卻看來煞是可愛。不過,流川只覺得面熟? 


  「什麼?」他順著他懷中的小東西看去,發現一隻出生不久的小黑貓正不停地抽蓄顫抖,甚至口吐白沫。 


  「你,餵他吃了什麼?」接過小黑貓,他問道。 


  「肉……肉鬆(日本有這種東西嗎?^^b)……」 


  「……」難怪!他二話不說,馬上俯身,嘴湊上小貓的嘴。 


  「大哥哥……你把小楓吐的髒東西都吸出來了……」小孩停止了哭泣,像是看特技表演似的,眼睛睜得老大。 


  一會兒,小黑貓便停止了痙攣,安順地臥在流川手裡。不過,流川倒是一個岔氣,咳個不停。 


  跟他同名的……黑貓?流川有種詭異的違和感。 


  把貓還給了小孩,流川跨上腳踏車座,踩了一下;唔,又可以騎了。 


  好心有好報嗎?流川心底閃過這個想法,不過,也僅只『閃過』而已。 


  「等一下,大哥哥!」 


  正準備揚長而去的流川並沒有再次停留的意思,只是微微側身:「有事?」 


  小孩走到他的身旁,只比車輪高一點的身長讓他抬頭得有些吃力。看看流川,他笑道:「大哥哥,謝謝!」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粉紅包裝的長方形物體,小  心翼翼地交到流川手上,「這個給你!」 


  流川挑眉,「餅乾?」 


  「嗯!」小孩興奮的點頭,「會幸福的餅乾喔!」 


  「幸福的……餅乾。」語調雖是肯定的,可是流川的臉色卻是寫滿疑惑。不過,既然是這個小孩要謝謝他的禮物,他也沒必要矯情地拒絕,更不用神經質地以為這有下毒吧?反正怎樣都不會有害(一般人都會覺得奇怪吧?不會覺得有害的只有流川你啊……),所以他不推託就收下了。 


  「再見。」這總該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啊,大哥哥!」小手拉住流川的肘,小孩像是覺得這位大哥哥急得很可愛似地笑了出來,「要吃這個東西是有方法的嘛!」 


  方法?方什麼法?難不成吃這夾新餅乾還得用湯匙吸管嗎?流川被小孩說得一頭霧水。

 
  「這個餅乾啊,如果自己一個人吃的話,以後一生的願望都會實現,如果是給自己親人朋友吃的話,他們都會因為你而幸福地活著喔!要是給不想競爭卻不得已的對手吃的話,也會消減對方的戰鬥力呢!最最重要的是,如果兩個人一人吃一半的話……喂、喂,大哥哥、大哥哥……」 


  所以說,夏天還真是太熱了。這個季節考驗流川的耐性,無疑是件不智之舉。 


  望著流川漸遠的身影,小孩聳聳肩,抱起名叫楓的小黑貓,輕揉著牠的頭。瞬間,一種簡直可名為“詭異”的微笑浮現在他臉上。 


  「如果兩人一人吃一半的話,可是會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呢。」 


  「你的演技可是愈來愈好了。」小孩任著小黑貓舔著他的臉,說著受詞不知道是誰的話。

 
  「喵~~」也不知道,是誰應了一聲。 


  下午一點,如果還在太空曠的球場上打球,簡直叫酷刑。  


  「流川,先休戰吧!」站直身,停下防禦的動作,面對流川可以跟太陽比迥然的眼神,仙道只是微揚嘴角。 


  「?」流川蹙著眉頭,有點掃興的模樣。 


  「空肚子打籃球果然還是不行,」仙道仍是自自然然,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搔搔臉,笑開了,「好餓。」 


  餓?流川歪頭,眉心再蹙,突然,好像思考迴路終於被接通一樣的了然表情。 


  原來他跑得有氣無力的原因就是這個啊! 


  這麼想來,仙道剛好就是在要去早餐店的時候,被他用一句『喂,我要跟你比賽』,抓來打球的嘛…… 


  「給你。」也許是良心那小小,小小的不安吧。也沒細想,口袋裡的『幸運夾心餅乾』就被他順手拋了過去。 


  結結實實接到的仙道,定睛一看,差點沒噴笑出來。 


  「原來你喜歡吃夾心餅乾啊。」他一臉促狹地道。 


  其實,看到上面寫著『會幸福唷』的字眼,他大約就可以猜出可能是某個喊著流川命的女高中生的傑作吧,一來,流川的長相一點也不像是喜歡吃甜食的傢伙;二來嘛……他也不會買這種奇怪包裝的種類吧。 


  流川瞪了他一眼,「那又不是我的。」是個奇怪的小孩送的,說什麼是個會使人幸福的餅乾,一百萬個人之中才有一個…… 


  「嗯,看得出來。」仙道招牌笑容浮現,為自己的猜測下了個肯定的結論,「我吃真的沒關係嗎?」 


  「隨便你。」流川很是乾脆地回答後,又運球繼續下一次的投籃。 



  『如果自己一個人吃的話,以後一生的願望都會實現,如果是給自己親人朋友吃的話,他們都會因為你而幸福地活著喔!給競爭對手吃的話,也會消減對方的戰鬥力呢(原本的意思不是這樣吧)……』 


  刷! 


  籃球應聲入網後,流川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小孩的那番話。 



  縮減戰鬥力?這是說他流川楓非得要靠這種作弊的手段才能贏仙道嗎!? 



  流川不管那功成身退的籃球彈跳到撞上外圍的網子,側身看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傢伙,半吼著:「仙道!」 


  「唔?」仙道與他四目交接,口裡的餅乾讓他只能含渾出聲。只見流川用小跑步的姿勢朝他奔過來,樣子一反常態的慌張。 


  「吃完了?」他問他,語氣是平平淡淡,可是有點喘。 


  「吭?……啊,還剩一半。」一會兒才會過意,他有些發楞地揚揚手上餅乾道。

 
  「還我。」流川伸出手來,一臉理所當然。 


  「吭?」仙道差點要把餅乾屑噴出來,「你是說……你想要吃?」 


看著仙道一下發楞、一下不可置信、一下又拚命忍笑的模樣,流川一方面納悶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讓他反應這麼激烈的事,令一方面又感到極度的不爽!什麼嘛,一副把人當笨蛋看似的!

 
  「不行嗎?」想笑就笑嘛,幹嘛忍著像娘們似的!流川心裡惱羞成怒般地罵著,外表卻仍冷漠以對。 


  「為什麼不行?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啊。」遞給他,仙道笑得燦爛。反正也不是多好吃的東西,況且,還看到流川一副小孩擔心糖被吃完的這種珍貴畫面,喂喂,爭著吃他仙道彰的口水耶!怎樣看他都不吃虧嘛…… 


無事於仙道那種看好戲的面孔。不過,咬了一口後,流川就後悔了。 


真的是,有夠甜的!他皺著眉,口中的甜膩感讓他很不自在。 


  「喂,你怎麼像是在吃酸梅一樣?」仙道又笑出聲來。 

  
  「囉唆!」含糊地罵著,流川邊咬心裡自有盤算。他的想法是,這下他們都一人吃了一半,算扯平了吧?仙道總不會因為半片餅乾而無法發揮實力,無法與他真正的一較高低吧? 


  想到這,他又一股作氣地把剩下的最後一部份吞完。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流川下了一個非常適合他思考模式的結論。 

  ……所以說嘛,不把人家的話聽完還真的是一件很失禮的行為。

 
  當然,報應也永遠在意想不到的時刻勃發而出。 


  於是,流川終究是想破頭也無法明白這後續的發展,為什麼會達到一種,甚至連另一個當事人也無法預測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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