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神天使

#7



  「彩子!」 
  “啪咑”一聲,彩子有著淡雅裝飾的大門被硬生生撞開,紅髮少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跟禮貌毫無關係地吼叫著。 
  「呼、呼……那個背後長翅膀的傢伙沒跟妳在一起嗎?」他邊喘氣邊四處張望邊問道。 
  「你就為了找他而來的嗎?」三井整個身體都臥進沙發裡,手拄著腦袋,用含混不清的口吻反問他。 
  「……什麼?宮城、三井你們也在啊……」瞥見帶著嫌棄眼光的兩人,他只是渾然不覺地拍著手,「正好!」 
  哪裡正好啊!宮城氣不過地想。一個三井來白吃白喝地攪局就已經夠煩的了,再加上一個只會煞風景的傢伙…… 
  「仙道他啊……」逕自走到餐桌旁,胡亂抓了個盛滿水的杯子就灌。 
  「他什麼?」宮城有點不耐煩地問。 
  「他是政府的人!」碰的一聲,可憐的的杯子配合著紅髮男孩的情緒,就這麼重重地撞上桌面。 
  「『藏晶計劃』就是他主謀,連越野也是替他揹黑鍋死的!」, 
  「什麼?」對看一眼,三井和宮城凝著眉頭。 
  「……這是誰告訴你的?」一直一語不發的彩子,終於以一種平和而冷靜的口吻問出話來。她的語氣彷彿一點也不相信這個說法。 
  「越野的哥哥,越野淳一啊!哪裡假得了?」櫻木挑著眉,不服氣地道。為什麼只要是仙道的事,彩子就一副把他當神一樣的樣子?就算他現在幾乎是整個毒窟的的主宰,那也不代表就會與背叛絕緣啊…… 
  ……三個人,彩子,宮城,三井,各用一種詭異的眼神互相交換意識後,便一起將目光集中到櫻木身上。 
  雙手環胸城交叉狀,三井這時已稍稍端正先前慵懶過頭的姿態,將背靠在沙發椅背上,嘴角揚起斜斜地笑容道:「撇開這些不談,我說櫻木,你就真的認為仙道跟你一樣單純(真含蓄……)嗎?憑他那種奸詐的人,會做這種留下破綻的事?」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從來沒把他當成朋友過啦,只是……」跟三井成強烈對比的嚴肅,宮城接著道,「越野宏明暗殺銀河系國家科技研究委員會會長,在失手被捕時企圖逃離,因而被仙道槍擊的事,我就是當時在場者之一。仙道只是親手殺了背叛國家的友人罷了。」 
  「……你說的是真的?」櫻木事實上已經完全相信了,只是嘴巴卻不知怎地迸出了問句。 
  其實,只要仔細想想,仙道這種人就算看起來再怎麼不順眼,也不像是個會利慾薰心的傢伙,況且比起仙道,那個留怪頭的傢伙應該更可疑才對吧?那他那個時候到底在想什麼?連這種可笑的小謊言也看不出來嗎…… 
  「這也不怪你,」彩子露出苦笑,「要不是我看過仙道那種自責的神情,直到現在我恐怕都會懷疑他是政府派來臥底的。」 
  櫻木皺著眉,露著一股只有他才擁有的,淡淡的稚氣:「這麼說來,是本天才誤會他了?」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如果你要更加明確地解釋的話,」彩子雙手交握,輕抵著自己的下顎,笑道,「越野宏明是一個完完全全憑空捏造的身分,那傢伙的真實身分沒有人知道。」 
  ………吭? 
  「也就是說,『越野宏明』是不可能有哥哥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人騙了你。」三井做了個補助說明。 
………櫻木瞠目結舌,恍然大悟。 
  那……那個怪頭到底是誰!? 

  南烈好不容易與外界聯繫上了。 
  所謂的情報還真是得來不易啊,他自嘲地想著。真費了一番心思。 
  雖然很不想稱讚敵方,不過,他人生第一個棘手的敵人,這名叫仙道彰的傢伙,的確不是個簡單人物。能夠將氣體封閉系統幾乎發揮到極致地步的人,除了銀河系的一級上將牧紳一之外,他還是第二個於他所知能這麼做的人。 
  「不過,再堅固的防備必定有其破綻所在。」 
  不由得套一句仙道擊敗他時的那句話。 
  愈堅固的防備反而會因為其突顯的硬度而顯出脆弱。 
  只要那還是個『防備』的話。 

  「可惡!」澤北在聯絡不到外部又見不到想見的人的情況下,似乎開始急躁不安起來。堪稱俊朗的眉皺成一團,不自覺地咬著下唇。 
  為什麼會沒有回應?明明就已經破解防衛密碼的程式了啊…… 
  難道還有更精微的保護程式嗎?還是深津被發現而遭到上級追究處分了?還是…… 
  「帥哥,要不要來一點X-7?」肩膀突增壓力,一個面貌清秀的少年正搭著他的肩,語氣輕挑地問道。 
  「……走開!」他用力地推開這個打斷他思緒的傢伙。 
  「不要就不要,動手動腳地做什麼?」少年一被拒絕,面目就顯得猙獰,「媽的,看你剛從外地來才特別照顧你一下,幹,大家都是雜碎,你神氣什麼?」 
  「誰跟你是雜碎!」怒氣無處發洩,澤北想也不想就揮拳過去。 
  咚的一聲,少年像是沒料到他的攻擊,完全沒有抵擋的被他打飛出去,跌坐在地上。 
  「幹!」撫著臉,少年很快地起身,反擊回去。 
  「達克多,住手。」聲音從上方傳來,像是透過擴音器般的。 
  少年彷彿聽到了不可違抗的命令,立刻收起拳頭。 
  「不要讓我再遇到你。」朝著澤北低吼了一聲,少年快步離開了巷子。 
  「……」 
  「你應該不用在我的領域裡打架吧,澤北榮治一級將領?」慢慢走過來的人影有著囂張的朝天髮,那抹笑容讓人無法忘記。 
  「……」應該已經不是了吧。他暗自自嘲著,這一次私自出來,不知道會被降級到哪裡去。 
  看著仙道,想從他眼中獲知什麼,卻無從所獲。吊兒啷當的語氣依舊,那種輕鬆自然的態度彷彿散發萬丈光芒,幾乎可以把其他人所擁有的榮耀全部抹滅,掩藏。幾年前的自己不就是因為這樣的表情而為之氣結,喝悶酒誤事,導致給上級留下「怠惰輕慢」的不良紀錄嗎? 

  「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才能了解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你。」聳聳肩,仙道有點刻意地挑起眉,「別那麼緊張。」 
  「緊張?」澤北鎖起眉頭,被挑起的憤怒感在心頭衝撞,但表現在臉上的卻是笑顏:「我想你還不夠資格讓我有這種感覺,也沒有必要知道我來的目的。這種宇宙垃圾場,我想來幾遍就來幾遍,想鬧得多兇就鬧得多兇,對於需要你首肯這件事我沒多大興趣知道。」 
  尖銳的,犀冷的,澤北用言語武裝著不安。 

  「……可憐啊,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有點訝異的笑了,「還是,不論有多挫敗,你都要打腫臉衝胖子,逞強逞威風?」 
  「你說什麼!」激憤地睜大眼,仙道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成功地把澤北的心高高吊起,除了忐忑,還是忐忑。 
  「好自為之吧,」仙道的笑臉突然凝成了一片闇色,「被毀滅或者是生存,決定權在你。」 
  「……」澤北讓仙道眼神盯得呼吸一窒。 
這個仙道,比七年前還可怕,不論是心機或眼神……都無比深沉。 
  「在你讓我做出決定之前,還是祝你在毒窟玩得愉快。恕我少陪了。」瞬間,仙道恢復之前帶著調侃的輕鬆神態,轉過身,又消失在同樣的巷口轉角之外。 

  澤北獃然,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的生死,為什麼是仙道來做決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要見到那個傳說的近神纇了嗎?事情不是已經愈來愈明朗化了嗎?為什麼又趨向更複雜的另一頭呢? 

  「到底是什麼意思……」吐出的疑問逸散在空氣中,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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