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美
六
正篇 之 寒假见
“可以借我笔记看一下么?”
“行。”越野一抬手,见来人正是清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明星了,她却并不是如旁人想象般极张扬。总之,她还是她,那份高傲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作了流民,还是今日这般聚焦,她的头好像永远都微昂著。
“那张海报真不赖。”越野在接还他的笔记本时随口说。
“谢谢。”
越野以为她会转身走开,抬头却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面,然后,她一耸肩:“不过,人物原设计应该是对情人的。”
“?”不明白她说什么。
“Anyway, thanks.”
“你说她是不是够有‘个性’的?”越野把玩著手中的篮球,在仙道身边坐下来。
“挺有的。”仙道把头靠在墙上。
“原设计是对情人,什么意思?”越野别有用意地瞧瞧正在打哈欠的仙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喂,你又开始笑得很低能了。”
仙道看了一眼满脸“厌恶”的越野,不以为意。
“他说寒假回来……”
“噢----我说呢。不过寒假还挺遥远的呢。”
“可不是么……喂,越野你怎么也笑得跟个弱智似的?”
“现学现卖喽。”
“臭小子!”
其实不管是有人每天度日如年掐指捏算心急如焚,还是有人感慨光阴白驹过隙韶华易逝,时间仍是坚贞著自己的步伐,按步就班地行进著。
作为BA系二年级的本科生,你必须要在学期内在校园里来来回回地穿梭于各个教室之间,强颜欢笑地应付教授五花八门的paper和presentation,如果你不幸又身为校篮球队队员,那么高松教练那张没道德的大脸也够你消受一阵的。
所以,暗天灰日间,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亘长。
终于熬过了最后一门考试,越野还是忍不住问了仙道:“我说,流川他……”越野总觉得在仙道面前提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因为只要这声音一出口,自己就觉得好像要有侵犯对方私人物品的嫌疑。
仙道没说话,但在认真等待下文。
“他……什么时候回来呀?”痛快,总算说出来了。自己好像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什么么。
“他已经回来了。”
“PARDON?!”越野托著下巴大叫。
“我说他已经回来了。”仙道反倒有些不解地盯著半抓狂的越野,“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越野赌气,虽然仙道没有必要汇报,但也有责任通告一下吧,干嘛把人家蒙在鼓里,真不够意思!
“息怒,他昨天晚上才回来,刚刚又考试,我没来得及禀报。”仙道赔著不是。
“昨天去接他了?”越野仍然不爽著声音。
“嗯,去了。”
当流川从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出现时,仙道第一眼便望见了他。
两个高大男生的目光很优越地越过众人的头顶朴素地扣在一起。
直至流川走近,仙道才大步迎上去,很有默契地将他的手袋接过来,然后他一搂流川的肩膀,又放开:“你瘦了。”
流川不看他,只是应著:“那边的麦当劳不好吃。”
“笨蛋,别老吃快餐。”
“罗唆……”流川加快了脚步,仙道摇头笑著,乖乖跟上。
“就这样?”越野直抓自己的头发。
“就这样。”仙道很平静地说,“然后我就送他至家门口,再然后我就回宿舍了。”
“真的就这样?!”越野恍然大悟般调小音量,“真的没有其他动作或仪式了?”
“你小子想什么呢?少女漫画看多了吧?”
越野不屑地“嘁”了一声。
“行了,我先回宿舍了。”仙道甩手走掉,其实是生怕越野灵光一闪问问他们之间到底进行到什么地步,那他就惨了。
扬起头,看著天空,万历无云,乾乾净净。
乾乾净净的,就像自己和流川在一起时的心情。我们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仙道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相处,自己的心情都很简单。而流川也总是用一种极平静的目光注视著自己,即使是拥吻,即使是第一次的激情,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仿佛天经地义般地发生,进行,结束。
在这份感情里,自己竟不是个浮夸浪漫的人。
只想他好过,就这么简单。
仙道突然忆起流川曾经评价他是有父亲般感觉的人,不觉一笑。可能吧,认识自己的过程竟是通过别人的眼睛。
12月25日圣诞节,对于仙道和流川来说并不是很美满,晚上要各自归家,只在下午时见了三个小时的面。既没有手挽手,也没有勾肩搭背,两个人端端正正地走路,规规矩矩地说话,彼此感觉却很舒服,毕竟不是小说电影里痴男怨女的,两个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已经懂得如何摆平感性与理性的关系。
临分开,仙道捏了一下流川的手,轻轻说:“1号去我宿舍看看吧。”流川点头,目送仙道走远后,又忽然懊悔忘记将脖子上暖暖的围巾还给他了。
流川生日那天,仙道满面红光地到他家门口等他,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大学。在通往宿舍的路上,竟意外地遇到清水,草草寒喧,便各行其路了。
“请进吧。”仙道服务生般恭恭敬敬地为流川打开房门。
对方也不吝,直楞楞地迈步进去,一下就闻出了空气清新剂的气味。
“什么味?”
“呃……”仙道卡住了,这怎么说,难不成坦白说为了他,自己打扫了一礼拜的卫生,连墙上的图钉也都擦得一尘不染了?
见仙道不理不睬,只是直直地凝视他,流川一边将大衣脱下,一边说:“下次你到我那儿,我让你闻闻柠檬味的。”
仙道此时抿嘴一笑,却又仿佛没听见流川的话,径直走近他,拥住,吻下去。
流川也似乎并不吃惊,只是贴紧,微仰头,接受。
“流川……我想你……非常地……想你……”
“嗯……我……知道……”
几乎已经区分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在断续著,也区分不出那是谁的手在拂撩著。
释放一种思念,表达一种渴望,其实是需要两个人用尽身心的。
后来,仙道将头枕在流川的后背上,又伸手开始写字。他只是习惯性地写著,没想到流川的声音从他后背传来:“写慢点……”
仙道一挑眉,又仔仔细细将那句话写了一次,写得很慢很慢。他希望能就此记住流川脊背的曲线起伏。
“我写的还是那句话呀,现在猜出什么意思了么?”
流川不说话。
俯身一看,好家伙,又睡过去了。
放你一马吧,竟然学聪明了。仙道坏笑著也再次躺下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他倒数第二次,能够在流川的肌肤上书写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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