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力只有5
1
事情发生在流川枫没有成为全国第一的高中生的时候。
基本上不要说全国高校第一的篮球手历史上都是从属于全国第一的高校篮球队，而全国第一的皇牌球队象山王工业这样的，他们的学生学科平均成绩都是相当的好，理科升学率更是名列全国前茅，就算是其他篮球强队海南翔阳这样的学校都是重点高校，他们的篮球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个个都是读书的料，智力体育平衡发展，偶尔还有藤真阿牧这种不但是篮球顶级队员还是同级学霸的。陵南倒是有时候会招些体育特长生象鱼住那种，但毕竟是私立学校，学生总体水平其实相当厉害，是神奈川名校之一，大学升学率自然是核心。相比之下湘北这样公立学校就相当地平民化了，基本上当地社区的子弟内部消化，平均学习底子较差，大学升学率低，毕业后直接就业或者读短大什么的学生比较多。
总之重点是，湘北男子篮球队以一年级为主，二年级宫城，三年级三井基本上考试都挂得七零八碎。赤木是队长的时候还可以帮忙补习，但是到了后半学期，三年级很多队员退队备考以后，就不一样了。宫城基本上不会挂很多，但是说要帮忙补习讲解习题就不行了，三井挂了也没有人帮得了他，不过由于毕业出路已定，考试成绩已经不是十分紧要，他的学科老师对他的考试很通融，一般上不会当掉四科。麻烦的就是那两个一年级主力，总是赤字累累。晴子总会照顾到樱木提出帮忙补课，却不敢去跟流川枫提帮他补课的事情。彩子偶尔不得不担上负责了帮流川枫备考的重任，但是高一第二学期结束的时候，流川枫满脑袋都是成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把仙道泽北什么的通通踩在脚下，成绩挂得离谱，虽然勉强补考，老师高抬贵手放了水，但返校补考毕竟惊动了父母亲大人。
流川枫被远在美国工作的流川爸爸禁足了。
流川枫不干，说他要打篮球。
流川爸爸命令他假期补课。
流川枫才不要补什么文化课，提出要跟母亲一起去美国过圣诞。（——可以打球。）
流川爸爸说，日本文化不学好就不准来美国。
流川无语。
流川妈妈说，要打球也可以偶尔出去，但是大部分时间一定要在家补习。
流川爸爸说，那就交给流川妈妈安排，在妈妈飞过来美国之后，也要让流川长姐看着，不准只睡觉打球不做功课。
流川打算无视。十二月二十二号之后，流川妈妈要飞去美国。母亲走后，姐姐忙着恋爱，才管不到自己。
十二月二十一号，寒假开始，流川枫被禁足的第二天。
流川在暖暖的被子里捂着头睡醒了，反正今天也出去不，继续蒙头睡个昏天暗地，等明天母亲走了就可以溜出门打球了，只要不下雪就好了。
屋里暖气太足，好口渴。要起身喝水吗？不要了，继续睡。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姐姐过来了吗？说说笑笑的。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人上楼了。
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了。
被子被掀开了。
“小枫，你怎么还在睡觉，都这个时候了。快起床，家里有客人来。”是母亲。
没有反应，但是也没有出手打人，所以基本上是醒过来了。捏捏流川的脸，让他赶紧起来。
流川妈妈又出去了，似乎挺忙的样子，没有多话。一会儿，楼下又开始谈笑风生，十分热闹。
流川倒真的是醒了，睁着眼看对面的墙，然后决定有点饿，应该吃点东西，于是起身，揉揉眼，去上了厕所，穿着睡衣睡裤然后就睡眼惺忪地下楼想找吃的。客人什么的，一定是老姐和她男朋友，老妈最爱夸张。
流川半闭着眼下楼，客厅里座了几个人，流川径自走进厨房，看见餐桌上没有早餐，打开冰箱找面包。
“小枫！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真是失礼，上去换套衣服，都说了有客人呢。”看见儿子穿着睡衣系列出现，流川妈妈有点黑线。
“啊，这就是你小儿子。好高啊，跟他爸爸一样高吧？”
“是，个头到差不多，不过小枫要是有他爸爸一半的智力就好了。这孩子，从小就只打球，长到六岁才开始讲话，平时就爱睡觉，这下七科考试当掉四科，还要回去补考，他两个姐姐都不这么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家的小孩。”
老妈就知道吐槽，真无聊。流川把两片面包放进烤箱里，听着身后客厅老妈践踏自己的存在。等面包跳起来之后，流川拿出一片咬了一口，然后叼在嘴里，手上拿着另一片，转身绕过客厅，准备回到楼上。
对了，回去之前要责备一下老妈。穿过客厅的时候，对流川妈妈说：“没有牛奶了。”
就在看到客厅里几个人的时候，立马就看见了早就一直在看着自己，现在正把嘴巴藏在手下闷笑的——仙道彰…………咦？？？？这是什么状况？！流川枫嘴里叼着的面包掉在了地上。
战斗力只有5
-2-
流川人生中第一次了解到丢脸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流川枫本来是个对周围环境人物不那么敏感的人，基本上他的属性是激光类，只在一个点上高热燃，不像雷达类的人那么有良好的收讯能力，所以丢脸这么社会性的感情他基本上是体会不到的。然而现在在自己家客厅里面，自己一身睡衣睡裤，眉眼惺忪，叼着面包被老妈吐槽，虽然谁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他，他才不管，但是绝对不可以是仙道彰！只有这个人绝对不可以！
没有篮球在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仙道彰又那副样子，流川枫一下子找不到定位，呆呆地一个大愣神，看定仙道转不开眼睛，身体之外另一层意识明确看到自己现在一副呆样子，但是动不了，好不容易紧接着回神，也管不上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流川枫直接决定撤退。三两步冲上楼，开门进了自己屋子，心脏狂跳，一头埋进床被里，心脏就象不是自己的器官，拼命鼓鼓，能量充沛。
丢脸死了。好想揍人。闷吼。踢馆。踹墙。
这是怎么回事？那家伙怎么来的！
我干嘛要逃跑！
流川一路撤逃，自然搞不清楚楼下那些个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一心愤恨中，也完全没有听到有人上了楼，看了看几个房间门，那人最后锁定贴着一个红色枫叶小门饰的房间门，稍微想了想，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打扰了。可以进来吗？“来人轻声。
流川枫原本一头栽在被子里，一听敲门就回转上身，看到那人打开门进来了。一幅忍笑忍到腹痛，显然这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没有之一的表情。
仙道彰打开门就看见原本倒在被子里的流川枫撑着上身转过身体，张着嘴没作反应看着自己走进房间，完全受惊过度的样子，手上还握着片面包。
流川枫顺着仙道彰的爆笑表情和眼神，看到了自己左手上还攥那该死的面包片，脸一瞬间就彻底垮了下去。
仙道彰的大笑喷薄而出。
流川枫一把把面包捏碎了，朝仙道身上扔过去。想踢死他。
仙道彰捂着肚子笑。
流川想要伸腿踢人，不过有点远，够不着。站起来什么的，好像弱爆了。
仙道没有那么夸张大笑了，一手捂着嘴继续闷笑，一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靠背向前，坐到了流川枫床边。
“吓死了吧？”仙道双手搭在椅子背沿上，笑眯眯问。
流川张了嘴，却没有发声。
“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仙道饶有兴趣地移动椅子凑近上前，更靠近流川座在床上的流川慢慢一字一字地说：“枫君，母上大人把公子卖给在下了哦。”
流川坐起探身，慢慢移身近前，突然间伸出手抓住了仙道的头发，把仙道的头向后压，沉声说：“快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头被押住，颈往后仰，仙道的喉结落在流川眼里。觉得自己有点用力太过，流川稍微松了一下力。
仙道被这样制住，生理上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不但不能笑，话也说不出。他伸出左手，握住流川手腕，乘流川松劲的时候，把流川的手拉开。
“好奇吧，下楼去问问她们就知道了。”
“你说。”
“呵呵，我说过了，令堂大人把你这个笨儿子卖给我了。”
流川枫脸色不善：“你最近是很欠揍所以找来我家？”
“流川君，这是对待学长的正确态度吗？嗯，还是应该说，这是对待师长的正确态度吗？”仙道正色。
“啥？”流川显出迷惑神色。
仙道大笑。
不是吧，这怎么可能，难道老妈去找家教了？还好死不死找到仙道彰？
流川也终于有点想明白了。
立马站起身，就要朝楼下冲去，仙道眼疾手快，一把把流川抓住，流川一个不防备，竟被仙道扯回到床上。
“你干嘛！”
“来，先叫一声仙道老师看看。”
战斗力只有5
-3-
流川一个趔趄坐回床边，低吼一声：“你干嘛！”
“来，先叫一声仙道老师看看。”仙道眯眯眼笑。
流川面上一红，气得咬牙，这是谁的鬼主意！正想再次起身下去质问老妈，这才注意到仙道还捏着自己的左腕。流川看着仙道的手和自己的手腕，一字一顿：“仙，道，老，师，有，伤，残，津，贴，吗？”
仙道顺着流川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的手，笑呵呵一字一顿地回：“老，师，不，能，伤，残，还，要，打，篮，球。”
一听到篮球，流川枫眼睛亮了。对了，怎么没有想清楚，如果是仙道的话，学习什么鬼的不管，至少可以用这家伙来打篮球。从小到大，流川虽然是个不喜欢读书的小孩，但却是一个喜欢学校的学生，因为可以待在校篮球队里练球还有各种比赛。所以流川是不喜欢什么寒假春假暑假的，一旦放假，就只能一个人找地方自己玩球，没有办法跟人一起练习或者比赛。一般日本公园有的小球场，若是有个3on3什么的小切磋，也是几个混混或者关系好的朋友在玩的。流川同学十六年的交友历史里，基本上都是被自己个性和各种女粉害得被同龄男生羡慕嫉妒恨，就是没有一个能成为朋友的，更不要说放假的时候一起约出去打打球什么的。
十六年来，流川枫私人的篮球时间里全部都只有自己而已。
说起来高中生像樱木那样身边几个铁杆哥们，出门跟什么人都能说上话或者打一架，才是比较情商正常。这方面流川枫就真的比不上了，一般来说流川跟人无法正常交往，看起来稍微有点闷，其实真的很闷，走在路上连猫狗都不想理他的。
跟他有效交流，就只能用一种语言——篮球。
仙道眼睁睁地看着流川眼睛亮起来，心里不禁有点惊叹。篮球对流川居然这么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莫非流川就像小狗狗一样，类似于——
篮球。汪。
篮球。汪。
篮球。汪汪。
篮球。汪汪汪。
——这种？
真是太有趣了。仙道的眼睛也亮起来。
原本听到姑姑说她好朋友的孩子三长四短的，根本没有在意，也没有想要在美妙的寒假帮什么笨小孩补课，后来姑姑说起湘北高校什么什么的，后来还提到那孩子跟自己一样也是打篮球的。等一下，湘北高校，打篮球的，那必须是认识的人啊。那就且听听名字吧。
——哦，忘了问那孩子的名字。不过他爸爸姓流川。姑姑电话里这样说。
那个，流川。仙道乐了。
且镇定着对姑姑说，那好吧，我试试看。
继续聊细节的时候，姑姑问仙道对做家教的工资有什么要求，仙道差点脱口而出这个免费也做啊。
挂掉电话的时候，仙道终于撑不住，一个人倒在宿舍床上就开始大笑，笑了好久之后，觉得不行这太有趣了，好想看看流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就这样想着想着自己跟自己傻笑了一天。
现在看着流川枫脸色一阴一晴，那脑袋里面在想什么简直一目了然，仙道再次撑不住，收回左手，把头埋在双臂里，在椅子背上哈哈大笑，一方面觉得自己笑成这样简直有损形象。
流川看在篮球的面子上，倒是不那么激烈反对了，冷眼看着自己在那边埋头哈哈哈哈的仙道，觉得这家伙搞什么非要笑成这样，简直就是个超级大白痴。
战斗力只有5
-4-
流川枫座在床边，一脸冷静，眼神不屑，等着仙道笑够本——
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幼稚。 为这种破事笑成这样，有意思吗？
不明白老妈怎么刚好找到这家伙的。
还有要补什么课，鬼才理他。
不过……还是暂时接收这个白痴好了。
流川瞟了瞟地上的篮球，看了看仙道埋头笑而微微颤动的肩膀，眼神深定了几秒。
“你要笑到什么时候？”流川站起身，冷着声对仙道说，打开衣橱，开始找可以换的衣服。现在这种情况，没可能就自己和仙道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耗着，还是要换套衣服下楼找老妈。
仙道抬起头，看到流川在衣橱里拔弄几下，扯出两件衣物，然后背对着仙道开始脱睡衣，三两下就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背脊，睡裤也很快被褪下，两条修长的光腿一个俏俏的臀部一下子毫无遮蔽大大方方地展现在仙道眼皮地下。
仙道一个不防备，瞬间脸红得烧起来。
流川很快套上t恤，躬身套上的长裤，拉到腰际，拉好拉链，锁上扣。
这也就是日常几秒的换衣服过程，仙道却像被拉进了一个震荡空间。心脏跳到嗓子眼里，脸又红又烫，既吓到又惊到，还有点害羞到。搞什么啊，这小子，也不招呼一声，也不让人回避就自己脱衣服了。还有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生换衣服，怎么出现这种激荡反应。不管如何为啥因何故，那几秒之间，仙道真心害羞到。当流川穿好衣服转身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低头，转开了眼神。心里隐隐觉得答应帮流川补课看面瘫小子反应什么的，好像会有点不妙。
流川对于仙道在这几秒间经历的惊险时空毫无知觉。本来也是，运动员时时处处换套衣服什么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何况是在自己家里，婆婆妈妈别扭一下什么的从来没有进入过流川的概念里。
流川穿好衣服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仙道红着脸转开眼略低头的一瞬间，脑袋上飘起个模糊透明的小问号，但很容易就被无视了，对仙道说：“走，下楼。”
“哦。”仙道离开椅子站起身，流川领头打开房门，仙道跟在流川背后，抓紧时间做了两次安静绵长的深呼吸，把心跳平息下去，伸双手揉揉脸，脸上似乎也不烫不红了，刚才自己那几秒的反应感觉不像真的。
两人走下楼之后，下面一屋子的人还自己聊得蛮热闹的。之后，流川被介绍给了老妈的大学闺蜜老爸的大学同学暨仙道彰爸爸的妹妹仙道还未婚的姑姑，流川的长姐和长姐的男朋友也在，所以一屋子有三个流川，两个仙道，自然地流川枫就被仙道姑姑叫做小枫，仙道很欠扁地吧自己当作学校老师同学尊称流川“枫君”，换来流川多次白眼。流川老妈很快伶俐地发现找到仙道彰这孩子来治小枫是天降奇兵找对人了。于是很快在交谈中做好了这次寒假的安排。流川老妈明天就要起飞美国去陪老公和二女儿一阵子，流川长姐上班而且外住，原本想说长姐这阵子暂时住回来照顾小枫，但在了解到仙道彰这次寒假原计划留在神奈川不回东京之后，提议仙道寒假住到流川家里来，不但可以方便家教，也可相互照顾些，长姐也可以多些灵活安排的空间，因为姐姐上班的地方其实离流川主家挺远的。若有看起来挺成熟挺懂事的仙道彰跟流川一起照顾着，便放心很多。流川没有反对，还有点期待，这次真没人管自己了，而且还多了个篮球陪练对手。仙道隐隐觉得有点危险会不会有点不妙，但是又有点欲罢不能的兴奋期待，在肚子里的矛盾争论没有妨碍他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十二月二十二号，流川老妈上午飞去美国。仙道彰傍晚时分带着行李拿着钥匙自己开了门，正式进驻流川家，开始了家教兼保姆还兼很多别的什么的男子高中生寒假日常。
战斗力只有5
-5-
通过屋外的门栅，走过一段小径，来到流川家大门前面，仙道伸出手想要按门铃，想了一想之后，掏出衣兜里的一把钥匙，自行打开了门。
刚进玄关，就闻到很香很温暖的饭菜味道。（咦？）
“啊，仙道君，你过来啦。”正好在客厅里面，听到声音探出身子看到仙道正在换鞋，流川长姐打招呼了。
“啊，对不起，失礼了。”（诶？怎么有人？）仙道有点尴尬，笑着解释：“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不会不会…原本是送老妈去机场之后就回去我那边的，明天假前最后一天要工作…从机场回来后，带着枫去超市补充了食材，然后还是回来了这边，帮你们准备了晚餐，你来得刚好，等下我就回去了。”
“哦，太谢谢了。”仙道走进了客厅之后，一眼瞟到在客厅中间沙发上打盹的流川枫。
“哦……”长姐顺着仙道的眼神看到了流川那边，解释道：“枫他一早就被老妈叫起来跟老爸视频，被老爸老妈家规了好一通，假期作业啊，补课啊，不准踏出门啊，每天请示啊，跟你相处啊，不准惹事什么的，然后一起去机场，又去超市。看他就一副无聊死了的样子，回来后就跑上沙发睡。”
“我把他叫醒吧。”仙道自告奋勇。
流川姐姐说：“哦，好。”转身进了厨房备好饭菜。
仙道走进沙发边，半躬下身，喊流川：“喂，起床了。”
没动静。
“流川枫，起来吃饭。”
继续没动静。
伸出手摇摇流川的肩膀。
流川皱了皱眉，没醒。
加大力继续猛摇，提高了声音：“流川君！”
流川眉头蹙紧，肩肘一挥，大概是想赶走睡梦中一直烦人的滋扰。
（伤脑筋，怎么叫不醒？）
看着流川似乎是有点在睡梦中生气的睡脸，仙道挠挠头，要怎么叫醒这家伙啊？不如揪他耳朵吧…
“等一下，仙道君。”正要出手的时候，流川姐姐从厨房出来，阻止了他，“你站远点，让我来示范一次吧。”
啥？仙道直起身，不太明白流川姐姐话里的意思。
流川姐姐一笑不解释，挥手示意仙道退后一步。
流川姐姐顺手拿起一个小沙发抱垫，朝流川枫头上砸过去，“小枫，起来啦。” 抱垫软扑扑地正面打在流川枫脸上，流川一惊，猛一挥手，挥了个空，不过仙道要不是先退后了一步，大概也已经被打到了。差不多快醒了。姐姐继续拿起旁边一个比篮球小一半，比网球大几轮的一个半软毛毛的褐色球状物，倏地一下，那球直接朝流川脸上飞过去。流川一挥手，抓住了球，睁眼醒了。
流川坐起身。揉揉眼睛，放下手里的毛球。
转头朝向厨房的方向，好像闻到饭菜香了。于是更清醒了。
仙道在一旁看呆掉。
“我们姐妹都是这样叫醒他的，从小就是。”流川姐姐大概是看到仙道头上的大问号和黑线，很自然地解释道，“正常睡觉起床不用这样，要是中途打盹的话，就离远一点，注意安全。要记得哦。最好不要让他打盹。”
这神马状况！突然觉得信息量过表，叫醒流川这种事情也需要这么彪悍啊……
流川听到姐姐的话，侧头发现仙道在旁边，这下完全清醒了。
“仙道。”流川立刻站起身，有点毛发直立的战斗感出现。
“我过来了，呵呵。”仙道看着流川就觉得好想笑，用手指指地上的自己的行李箱。
“小枫，你带仙道上先去他房间，安置好了后，你们下来吃饭，都放在饭厅桌上了。”流川姐姐吩咐道，“仙道君，我等下要直接回去了。之后就拜托你了，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这二十多天方便的时候我都会过来的。每天上午九点，记得让小枫跟老妈视频一下。冰箱里有食物。这个抽屉里的钱你拿着用，不要给小枫拿钱。圣诞到新年那几天请假了要和健次回他老家，那时候小枫就全部拜托你了，怎么教训都可以。”
“切。”流川不屑。
“哦，我很期待。”仙道答应着流川姐姐，换来流川一声冷哼，一手抓着仙道的行李箱就提着上楼了。
看着流川老老实实听姐姐话带着自己的行李上楼的背影，仙道连忙跟上去，心里觉得流川同学家居生活神马的，实在是有点信息量过大。
战斗力只有5
-6-
流川领路上楼，很快来到一个房间门前，伸手打开房门，随手开了灯。进入房间后，把仙道的行李放下，侧身让仙道进去房内：“这里。卫生间在右边。”
仙道打量了一下房间，流川家的安排都是西式的，完全不用榻榻米，这一间看起来就是日常的备用客房，打理的很干净，床单什么的都是新的，只是除了柜橱之外，也没有过多装饰。日本人家而言，流川家是相当大的了，之前就发现楼下客厅起居室还有书房相当宽敞，楼上房间很多，猜想的话就算两个姐姐都不在，多半她们的房间都保留着的。这间客房在流川枫房间旁边，楼道对面的和两边的应该都是其他的家人房间。
仙道行李不过一些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电脑之类的，非常简单，坐在床边从行李箱里拿出电脑的时候，仙道笑着声好奇地问流川：“流川你从小都是被姐姐砸醒的啊？”
才怪。
不过就是小时候有那么几次打瞌睡迷糊了醒不过来在睡梦里被神烦到了，抡着膀子打到了姐姐，之后她们发明出用各种玩具变态砸狠心戳，老妈也不管还觉得很好玩，后来变成流川姐妹欺负弟弟的传统，而流川自己也练习出了闭眼半醒状态抓住各种飞到脸上来的东西的特异功能。这有很奇怪吗？
看着流川没有回答，仙道也不介意，站起身来，走到杵在门边的流川，笑眯眯地凑近，说：“我不介意也用这一招叫醒你哟，枫君。”说完便朝门外去，准备下楼跟流川姐姐说说话。
流川侧身一抬腿，脚踩在对面门框上，曲腿拦住了仙道的去路。
“说清楚。”
“诶？”
“一，不准那样叫我。”
“哪样？”
“二，虽然你住进我家，但是我们各管各，你不要烦我。”
“哈……”
“三，跟我一对一。”
噗哧，仙道笑了。果然。
看着流川一脸认真谈条件的脸，仙道觉得好玩到肚疼。这个寒假真心不会无聊了。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单纯的目的性超明确的只看得见自己要的东西的男孩加宿敌篮球手，简直比谈个女朋友一起过圣诞回东京看红白新年一个人骑单车到北海道什么的有趣太多了。原本对这个寒假家教角色然后对象是流川枫然后立刻进驻流川家的神展开有点昏头，失去方向感的自己，一下子变得好期待特别有方向感怎么办？仙道心里有种雀跃的感觉。
仙道心里活动的时候一直看着流川的脸，心中欢悦之情敛化成一种仙道式的含笑凝视，在流川眼眉脸颊间逡巡。流川被仙道这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深情含笑默然不语看得有点汗毛直立。
仙道高兴够了，轻轻拍拍流川膝盖，示意他放下，然后凑近流川，低声说道：“那多不好玩。”
(12.22)
~7~
昨晚睡前，仙道想象了很多种今天早上的场景，包括叫流川起床会让流川读书之类的各种情景都想象了一番，然后才稍微有点小兴奋地睡去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早上的事实却变成了这样残酷——
仙道彰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从窗户透入的光，醒悟一般猛地翻手捞过早被自己按掉闹铃的手机，睁大眼一看，上面赫然显着时间：9:38AM。十二月二十三日。
完了。仙道翻身坐起，掀被下床，套上衣裤，两分钟之间就拉开自己房门，大步走到流川房门，没有一丝犹豫，攥着门把手就推开了门。流川房中没有人。退出，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客厅一望，还是没有人。下楼进厨房，没人。折回客厅，进起居室，书房，书房电脑开着，哪儿也看不到流川枫的人影。
仙道停下四处寻找流川的节奏，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撑着膝盖捂着嘴角，几秒之后，自笑起来。——伤脑筋，这下老师的威严没了……好可惜……
不但老师尊严被睡没了，连自己的学生也没看住给他跑掉了。面对这意外损失，还是先去洗脸漱口好了。仙道站起身，走回楼梯，上了二楼，开始整理自己。二十分钟之后，晨浴结束，整顿仪容的仙道下楼，走进厨房，找了早餐，倒了牛奶来吃。吃早餐的时候，想着流川去哪儿了。对他生活习惯不熟悉，冷冷的冬天上午，不睡懒觉，不在家里，也不会去学校，大概只有那里了……可是对这片地区不熟悉啊，附近的篮球场要往哪个方向走呢……
手上拿着外套大衣，玄关外穿上鞋，摸摸口袋里的钥匙，打开门。冬云密布的天空开始飘散着点点雪花，看样子是刚刚才开始的落雪，雪花落在半空就有化掉的样子，地面上还没有积上。但看这纷纷的姿态，可能会下成大雪吧。仙道锁上了门，走出流川家。
湘北那熟悉的红黑长裤长袖运动套装伴随着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出现在知觉雷达的时候，仙道抬腕看表，已经十点半过将近十一点了。落雪的半小时慢跑不是问题，最棒的事情是出门左转沿自行车道直行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目标锁定就在眼前。因为圣诞将近和微雪冰凉的天气，让平时应该不会如此空荡的篮球场只属于那家伙一个人了。这家伙一个人的练习状态是如此专注，每个眼神身形，每个转身弹跳都像施行于一个异度空间，完全与周围的空气无染。
比起享受一个人的篮球的流川，仙道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和别人一起练习。怎么说呢……人的变数比较多的话，自己头脑运算得更深入更活跃，那是仙道自己喜欢的一种状态。
正自己想着，却看见流川已经注意到他，停下来运球的动作，把球抱在腰间，微微喘着呼吸，看着球场铁网外的仙道。仙道眨了眨眼，原本想要进去打一圈的想法被生生遏制下来，就在铁网外面好整以暇地等着流川开口。
流川枫看仙道毫无动静地杵在外面，果然些许不耐烦，微蹙了一下眉头，似乎觉得看着没杂鱼的篮球场不进，看见湘北流川不想打一场的人肯定是白痴，对着仙道说：“你干嘛？”
哈哈真好预测呢。仙道笑起来，“来带你回家补课的。”
哼，这家伙是不是白痴。流川连可见的冷哼都没有甩给仙道一个，直接回身继续个人练习。
哎，好麻烦呀，现在的小孩子。想也知道，补课这种事情对于流川来说跟白痴一样，除了篮球和睡觉，哪有可以成为他动力的东西。用篮球做钓饵的策略呢，那也直接顺上了流川的心。好饿哦。
”好饿哦，”仙道在铁网外面叫着流川，“我吃了点东西，慢跑过来的，现在又想吃大麦克了。你饿了没。陪我去吃东西吧。”
篮球砸地的声音在一个跳投之后停止了，流川抱着球，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看着外面的仙道，再用衣袖擦了擦脖子的汗，深深呼吸了一口，顿了一刻，然后走到球场边，拾起背包，把球塞进去，穿上另一件大衣外套，背上包，出了球场。
走到仙道彰面前，盯着仙道看了看，说：“你起晚了，错过老妈的视频。”
一句话，仙道还未能开始的师道尊严正式毁于一旦。
流川侧身解锁自行车，拍了拍后座，示意仙道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