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六
昆虫的测验
by
Crystal
差不多从九月十号开始，神奈川各个高中学校的半期考试便开始陆续进行了。九月份是忙碌季节，不单是学校的期中考试以及考试之后接下来的各种文化祭或者学园祭会投入很多的人力和注意力，更有作为各地区学校荣誉点的——高校的各个体育社团，因为校际之间赛季的陆续开始而变得更加紧张和活跃。棒球社团几乎早在八月中就已经开始有地区预选赛的赛事安排，足球部、柔道部的地区比赛都在九月初的几天开始进行，而最晚开始的剑道比赛也安排在九月二十号左右，而篮球的秋季国体预选赛是从九月九日的星期一就开始了的。
无论如何，度过了暑假开学的悠闲期的学生们，终于也开始忙乱起来了。
对于湘北篮球队而言，每每这个时候都会面临一次常规性的危机，那就是对问题儿军团来说，比篮球还“难球”的半期测验了。原本，篮球部里还有赤木，木暮撑着点成绩门面的，如今随着他们的退队，几位主力选手的成绩情况，已经到了完全只能用“惨淡经营”来形容的状态。
以至于，半期测验之前的周一，队上的女王阁下彩子亲自到了一年七班，一年十班，三年三班（关于去到这一班，彩子自己也觉得过于夸张就是了）给几位不戳不动死害虫般的家伙们努力提点一下。
想到这，彩子不免觉得自己这个经理当得凄惨无比，在湘北这种国立非重点，即是所谓国中升学考生除了考虑交通方便，学费便宜，好混帮派，不求成绩这四大“选点”或者甚至离家近的非人理由以外，根本不会做考虑资格的学校，还想找什么又能打球成绩又够看的选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想想还是那些个升学高校象什么海南，翔阳，陵南的来得轻松。呼，难怪那些学校就没有经理，他们根本没有这么苦命的差使啦。
牢骚起来，对着几位死角地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同班的宫城早就乖乖立了军令了；
樱木好办啦，先打后教育，杀手锏自然是带上经理助理晴子小姐，等他拍胸大声立下所谓“男子汉的誓言”的时候，少说也可以K上几天书，晴子那好心单纯的孩子自然不用拜托也得帮着了，至于效果究竟如何，还真是——不敢期待呢；
三井学长就麻烦那么一点。
“考试啊……什么时候的事？谁说的？”
‖拜托，学长，你也是高三生好不好？‖
“……书呢？德男！你是不是把我英语书借去了？还我！……怎么会没借？！那就去帮我借一本来啊，愣什么愣啊你？”
‖（汗死……希望他国中时候的底子还在。）‖
要说樱木有晴子帮着，三井还可以祈祷他剩点国中家底的话，那个没有表情肌，爱好是睡觉，一无是处只有篮球打得好，绝对没有任何家底剩着的学弟才是真的一大祸害千年啊！
不管怎样，最后，给睡到稀里糊涂，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学姐在说什么的的流川枫一阵耳提面命后，彩子只好撂下一句：“40分！你只要每科给我拿到40分就够了！”
临时胁迫也好，标准降低也好，只是对于一点重蹈覆辙的危机感都没有的懵懂少年湘北主将，终归还是会出现下面的情形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必然事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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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同学！流川枫同学！”
“Z……Z……”
“横田老师，算了啦，连小池老师都放弃了的。”
“可是，还有三十分钟就交卷了，流川枫同学却只在四道题上划了一些数字和字母，还一直睡觉。这样的话，是没有办法通过半期考试的！连班上的平均成绩也会被拖下去的呀！”
“新来的横田老师真的很有魄力哟~~可是，是流川同学的话，真的没办法啦。”
“是咧，横田老师，他一直也这样了。”
“还是别叫醒他比较好，横田老师只是带课吧，如果被那家伙暴力袭击的话，就很不划算耶。”
“Z……Z……”
“这个流川同学……”老师石化中。
而一年七班流川枫同学凄惨零落的试卷，在他睡梦中的一摆手过后，飘落在了课桌的某处角落里。真是一张值得默哀的不幸试卷……
（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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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市立湘北高等学校一年级不可救药的“这个流川同学”而言，处于升学高校前席的私立陵南高中二年级自我保养的“那位仙道同学”却往往因为低空飞过，偶尔拔萃的本领惊人，从另一方面让为人师尊者的挫败感更加无限扩大化。
‖考试的时候，课堂上很安静……
安静的课堂，用来睡觉实在是非常不错的……‖
秉持这样无耻理论的仙道同学果然开始半困半醒神游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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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ぶ▲■○◆……
正切求和是吧？……
对数表应该在后面的啊……
对了……
那个所谓的“那之前”是哪之前啊？
想不起……
算了，反正那家伙很擅长突然说出很霹雳的话嘛——
不管他了……
方差公式明明在铅笔盒里嘛……还是该偶尔花点时间背背书吧……
这道是不是要用协方差公式咧？……最近好象出来很多公式……（这篮球不是算术？）是啦是啦，篮球简单多啦……
/仙道はオレが倒す/
打倒打倒，开口闭口都这一句，被这种执念超深的家伙盯上，也真是长命无绝的——衰啊！-__-
……总之，数学要是不及格，就要全部算在他头上的！
唔……结果答案还是-1嘛……还有半小时交卷，应该可以做完吧……十五分钟完的话，就可以出去睡一觉。
走出去也很麻烦，还是就在教室吧……
县大赛昨天就开始了吧……唔？
想起来，还没把比赛日程表拿过来看呢。
下星期天应该是决定八强的比赛了……
复合函数求值啊，有点麻烦咧……
……
……
……
就这样，每次考试也混吃过界，晃荡中线的仙道君，对于陵南的二年级的各科级任老师而言，是另一类既无法放弃也无法寄托的更顽固存在，是个只能让有雄心的教育家倍感挫折的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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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大赛第四轮次的比赛是决定进入前八的比赛，胜出的队伍将与上界的前四强，即种子队同列八强，进而争夺四强席位，接着之后的四强进二夺冠比赛为循环赛。
作为五月的时候饮恨夏季的翔阳，是必须要参加前面的淘汰赛的，冬季联赛的意义虽然更加重大一些，但是秋季国体，既然要参加，就不能输。相比因为夏季分组优势而获利进入前四的武里而言，翔阳要进前八实在是很有把握的事情，至于前八以后的全部重新抽签的大会规定，似乎又把各队对最后胜负对手的过分考虑降到最低，这样，放手开打的淘汰赛其实也是十分有看头的。
九月十五号，周日上午，十一时。
随着终场哨响，翔阳与大和的比赛以翔阳获胜结束。由于是翔阳经历淘汰的最后一场比赛，所以已经挤进前八强和预定的种子队都有去观战，对于老对手，传统强队的比赛，正式比赛的观战，已经算得上有一种尊重和严肃对待的含义了，当然啦，目的其实也还是了解对手而已。然而，即使如此，也有没有全员出现的队伍。
比赛下半场开始后才过来赛场的仙道发现，在湘北的观战区，
——人没到齐。
‖只有他们的经理和也打后卫的那个谁，和三年级的みづ[注]在观众席。‖
‖流川？……樱木也没有到呢。
翔阳的打法跟他们的一贯战法一样，不过……‖
眼睛扫过观众席前区的陵南队员和教练，仙道耙了一下头发。
‖要说球员特性和打法的话，比起海南来，其实翔阳队才是我们队的克星吧……教练多少也该发现了……会是艰难的遭遇战呢，ぶ……‖
‖战术安排比较重要了……‖
‖该怎么做呢……压制藤真？可是前锋阵容……要突破区域防守的锋线的话……福田的进攻能力怎样用……光这样是不行的……防守立刻变得很薄弱了……如果……只要把分差控制在……也许，可以在最后阶段做战略改变……呼……想打球了！‖
‖想打球。‖
‖……痛快打一场……‖
……
街心公园的小球场。
九月阳光在午时无节制地倾泻着热度，硬质泥土的地面上清晰刻映着篮球架和蓝框的影子，汗水流出，被体热蒸发掉，再流出，再蒸发。
仙道彰。
运球，停球，上篮，远射，灌篮。
一个人的篮球，思绪可以任意飞散。
想着比赛，由此延伸，想着以往过去，想着未来，想着麻烦的事，想着快乐的事，以及——什么也不想。
非常自由！
奔跑，起跳，投篮。重复性而不疲惫，机械性而不单调。
体热的消耗，汗水的挥洒，思维凝聚而又扩散，浅层的关照精神，而肉体在运动与发散中舒展到极至。
太阳下有风，有云，奔跑跳起后，有飞的感觉。
如此自由。
掀起衣服下摆擦汗，感受太阳逼出的地热，汗流中全身毛孔有呼吸着的生动，篮球，熟悉的运转方式，手指间熟练的操纵和触感，球入框的不同角度，声音，球落地的弹跳方向，高度，弹力……了解着的愉悦，畅游着的奔放，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以飞翔的话，一定是一样的感受吧？
一个人玩的篮球，一样很尽兴。
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肉体方面的活跃，却可以有精神方面的散乱或者集中两种结果，甚至于重叠。
比赛，有不同的对手很多的对手不同的特性才华的话，可以布局，谋略，不同的作战，了解各色外物。
这是比一个人玩的时候有趣的地方。
队上练习，除了在机械运动中走神严格监督下偷懒有点乐趣以外，就没什么意思。
比不得一个人玩的时候天马行空。
一对一的玩球，可以选择对手，就会很挑剔选择。
如果恰好，篮球可以最好玩。
痛快地打。
淋漓尽致的篮球和淋漓尽致的享受。
不需要分析，不需要战术，不需要设计，不需要策略，不考虑荣耀责任，只要打球就好，不只是打球，还有战意，只有战与胜战本身，有胜负，没有成败！
赢下来，超过，盖火锅或者被超过，被灌篮，被撞倒……胜负都是自己的。
是另一种自由。
另一种独行。
喜欢着怎样的篮球，恐怕也是一种个性倾向呢……
无论怎样，一对一，或者单独练习。
篮球，在这些时候回归，是高扬到晴空的简单快乐。
‖流川……
还没来呢……‖
一个长投进篮，头上熟悉的鸽哨扬声天际。
在公园的对面街上买了碗蟮丝面，吃掉，喝了一罐宝矿力，时间还早，又不想回学校，回宿舍的话，最大可能是睡觉，最坏可能是被看了比赛后亢奋的教练拖去加强练习，不好呢，星期天的下午怎么也得自己安排，就算自己打球也可以。
于是，回到小球场，躺在旁边的木椅上闭上眼睛小憩。
想着等傍晚太阳快落的时候走回去吧。
在自己的经验里面，那个时候金红的夕阳十分美丽，而傍晚的风起，从海上掠经长长的海岸线过来的微凉，会吹到全身到心都凉爽起来，一抹白天的酷热，阳光与气温都可以变得十分温柔呢。比起东京来，神奈川就这一点就已经是足够好的选择了吧。
想起东京的话，呼……真是的……左右都是些难应付的呢……
就这样，在若有若无的思绪中，不知不觉地，仙道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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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声音，一直一直不紧不慢地响着，挥不去，那种频率有在变化，有时候突然就听不见了，睡眠似乎就深了点，有时候隔得很近，简直就象在脑袋里响。
是什么……什么声音……
篮球？……咚、咚、咚……是在梦里面吗？……一直都听见篮球的声音……我没打了呢……梦里的记忆吗？……眼睛睁不开……外面好黑……睁开一点吧……去找找…………摸索着，走过去……走向声音……啊！脚下一空，滑倒！
身体一震，惊醒。那一瞬间，脑际中不停回响的篮球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
头有点痛痛的，嘴唇干涩着。
果然，都是梦的记忆。
‖唔……真的有点睡着了……‖
坐起身来，才发现腰酸背痛。
这种椅子果然不好睡的……
稍稍闭上眼睛，再睁开。抬眼往上去，发现天色已经快沉起来了，太阳刚好落山，天边倒还有着不错的亮红，又浮着些泛出深蓝色彩光采的云层，这时候吹过来的晚风让人觉得冷，很冷。
伸手揉了揉脖子后面，活动一下颈部，呵，好酸。
身后突然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咚、咚”。
这次可真的听得很清楚了，原来刚才的声音不仅仅都是梦境的记忆而已。
呵。
嘟哝着“打扰人睡觉会被天罚的咧”，仙道揉揉后脑勺，就坐着的姿势转过上身，去看那个意料之中该站在那里，心愿之外没被雷劈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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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其实是看到仙道睡醒的。——刚才的最后一个跳投之后，就看到了长凳这边的人慢慢动作起来了。
然而，在知道仙道清醒并转身看过来之前，他下意识地选择了背对仙道的方向站着，
球在左右手抛来抛去，没有再向着篮框做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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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一样别扭和沉默，可是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不过这小子为什么没跟队上去看翔阳的最后淘汰赛呢？对了……樱木也没去呢。
湘北也匀一个三分球手过来陵南吧……呵呵。‖
在来这里之前，仙道考虑着遭遇翔阳该用怎样的战略比较好，到后来，战略的无解被篮球本身忘去一边了，而现在，看着流川枫笔直的背影，熟悉的身高，不由得又回想起来之前考虑过程中的一个关键。
唔……再说了。
跟考试一样，解不出就是解不出，只好放去一边不管。
站起来的仙道准备走过去跟流川打招呼的时候，感觉自己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低头一看，再拾起来，哗！不敢相信！
居然，……是湘北的制服！？？！这么说的话……只有流川了……
太一目了然的事情往往很奇特。
过分奇特的事情往往非常有趣。
流川枫？……居然会做这么可爱的事情？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他居然会帮我搭衣服？……呵呵呵呵……
虽然还没觉出什么道理看出什么端倪，但是笑是先笑开了。
嘴角的笑意还没拉扯到最完美的时候，从身后的上方突然伸出一只手，飞快抽走了手上的衣服。
“用完就还我。”衣服的主人一副无趣的表情。
“啊？”
看着流川伸手伸胳膊地把黑红的外套利利索索地穿上，一副不奇特不有趣没什么娱乐性的模样，仙道懵懵的。
“是还你上次的。”看着仙道空着手保持托着衣服的姿势，流川顿了一顿，勉强解释。说完后，喉结一顿，似乎想起了别的事情，匆忙看了仙道一眼，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左手在衣襟处迟疑地凝住了片刻，才缓缓垂下。
“哦？”感觉别有隐情的样子……
还有……是哪个上次啊？都不知他在指什么……
白眼一瞥，——这家伙苦着一张脸。
“不要笑”。说完，径自走到仙道身后的长椅上，坐下。
我明明没有笑吧……
慢慢地，头脑开始清醒起来，情形似乎有异了，不太明白。可是，怎么有觉得自己从醒了后就一直被动起来了呢？
摇摇头，不对哟~~
仙道心念一动，很快转身，面朝向坐下的流川，一个九十度标准日式鞠躬，一个正式礼貌笑容。
“どぅも ぁりがとぅございます！（非常谢谢你。）”
“！？”
流川一愣之后，瞬间了悟。懒得起身，直接伸腿向仙道踢过去。
醒了就招人厌。
‖嘿嘿，煞到。‖
仙道心情大好，很机警地往后一让。
流川踢了个空。
再一个九十度标准日式鞠躬，一个眼弯弯笑容大甩卖：
“かはいいブしゼソト ぁりがとぅ（谢谢你送这么可爱的礼物。）”
‖切！‖
还敢笑成那样。
流川转开眼，看着远处，心中啐一声，暂时没有继续动作。
“ほんとぅに しんせつに してぃただきました（这是让我很感谢的。）”
继续用着严谨的语法，存心故意、心情超爽的仙道靠近过来，眼神中却完全是“总算你也……”的贱贱笑容。他睨着流川，满足地看着后者的脸庞上薄薄地泛着一层不知道是夕照的粉红，还是因为气愤的粉红。
该说他是不知进退呢，还是太有自信？想到尤其是后一种可能性，流川慢慢回过眼眸，细长的双眼微眯，嘴角稍有牵动，那种表情完全毫无疑问就是——“我原本不想杀你的……”的标准版。
身体有着攻击征兆的紧绷。
——呵，惹翻了。
继续靠近过去，自在地在他身边坐下，然后，仙道一付什么事都忘记了的样子，闲话起来：“等你好久哟。”
溜得还真快。
看着仙道装常规性失忆，表现出有双重人格的样子，想生气的情绪一下泄没了，再加上今天，的确另有牵扯让自己相当不满而不在状态，流川缓缓撇开头由他去，自己渐渐地去沉浸在一种独自思考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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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今天又……有点不一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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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陪坐的仙道双手压在脑后，叉开双脚，上身沉在椅子上，面仰朝天，看着夕照尽时的飘抹流云。
一阵风吹凉寒，黄昏的夜风，流淌着让人眷恋的清透气味，空气中有木犀香送过来。
沉浸在一种空白的守侯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变得更暗了，夜色初临，华灯续上。
然后觉得——肚子饿了。
回头看流川，虽然有点不明所以，可是从来还没见过流川流露过对篮球以外的其他事物的别样情绪。这样非常偶尔地见着了，从旁边看着的自己，有点象在偷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过，思考是很私人的事情这样的话呢？大概没有吧？有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哲学家了呢……这小子连想事情的时候也这么……独呢，真让人很想……嘿，要不要再来陷害他一次呢？……比如说……‘流川君，我可是从早上一直等你到现在的呢。即使是热恋情人的话，也没有办法这么等呢，我一直非常期待流川君的到来呀……你要怎么补偿我呢？’，或者是，……‘是流川君的衣服啊……没想到冷冷的流川君其实也是很体贴的人呢，都能感觉到温暖的友情哟’……呵呵呵呵……嘿嘿，保证吓死他……总之这小子对这样根本没辙，被整到发火的表情实在太好玩了。……………………说到还我上次什么的，总不成是因为上次那只手帕？……哗！这小子相与必报，比阎罗王还恐怖。不过，怎么说也还是好嫩~~‖
就在那一刻，仙道想起了上次借流川腿睡觉的情形。
要说那没有存心，是骗人的。
‖那肌肉瞬间僵硬的反应，实在太爆笑了，呵呵。话说回来，那其实也是很危险的吧，如果那小子真的把自己推进海里面，说不定会重感冒呢，不过说不定也是好事，可以不去队上练习，不过也不一定好，一定会被教练碎碎念。……反正是个毛头小鬼，思不思考也都是很嫩的。
呵，这小子戳上一戳也很好玩咧……唔……‖
天上的流云在暮色残照中飘得虚虚的，仙道的精神也恍惚起来了……
（想象画面中：樱木和清田就象整天也到处跑来跑去忙忙跳跳的蚂蚁，用树枝拨一下，他们就倒地，然后干劲十足地爬起来，继续跑来跑去，要是用枝条押到肚子上的，他们还是会活力加倍挣扎着爬起来，到处跑来跑去，就算断腿了，只要还能走动，他们还是会精力充沛地爬起来飞快地走来走去；象赤木和鱼住这样的呢，就被想象成蟑螂或者甲虫那种，只朝一个方向走，要是拨倒他们，他们会用背后的壳使劲使劲地翻啊翻，终于翻过来过后，也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朝一个方向走，如果用针刺也没感觉，壳很硬的那种；象流川这种呢，唔，大概就象蜗牛那样，不爱动，跟某种坚持（比如树叶）粘得很紧，很难拨倒的，硬的地方呢，就很硬，他全部都缩到硬的壳里（篮球做的壳，呵呵），几乎无懈可击，对外界的需求又少，可是呢，偶尔也会露出很嫩的地方，要是突然用树枝去戳，反应就有点呆又简省，还会出现很嫩的表情……呵呵，一点点象咧，要不要说给他，恩，不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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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仙道因为肚子饿了而思绪变得非常无聊，缺乏营养且毫无建设性的时候，流川似乎也下了某个重大决心。
“仙道……”
流川转向仙道这边。
“啊？”回神看流川，还想着蜗牛脑袋和触角。
“……”瞧着仙道一副恍回神非常不可靠的样子，流川忽地转开头去，紧闭双唇，微蹙着眉，神色肃穆，看着前方的篮球场边网。
“怎么了？”
这边似乎清醒起来了。
不过，强迫拉扯过来的清醒也实在不怎么可靠的。
眼前的风物让仙道神游的神经在力图在突然之间就回转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搭错车，再次走神在回忆残象和散游思想中。
于是，一种没有个人思想根由，完全归咎于整体文化媒介和社会环境的自然而生联想画面，闪回出现——
（渐沉的黄昏，被满霞光的天空，微凉的海风，飘散四周的木犀香气，以及美丽清俊黑色高中制服的少年……
“海老君……”
“啊？”
“那个……”
“怎么了，天妇罗君？”
“菊花，也是有刺的么？”
美丽的青春，朦胧的眷恋，死的精魂，……唔……呵呵呵呵，这句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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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二年级国文教案里面，毫无例外地有关于本土文学鉴赏的课程，虽然为本校宗旨计，高二并不分科文理，但是大部分已经是方向既定了，于是这样的不记分课程只是真正有兴趣的学生才会认真去听讲。而仙道，虽然并没有决定自己的走向，但显然是在这个教类之外的，所以……
菊花有刺？还是藏刺？当老师在崇敬着某位作家，探讨着古现代禁文化走向，想要深入陈述绝美精神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依照惯例而神游八极的仙道彰。于是……
被嫌疑为不尊重文化现实的仙道同学很无辜地接受一次考察，最后……
‖呵呵……
…………不过又不是我要举手回答的耶，是她自己要来问……‖
总之，到最后探讨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的东西，就残留了模糊的文化场景在脑海里，而且现在，在流川让人不解的欲言又止和美丽的黄昏景色中进行了一次残象扭曲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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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神回来的时候——
“我……”流川似乎又找回了要开口的动力，但是声音不大，犹豫不定。
那种表情方式似乎在经验着平生第一次无法判断行为对错的状况，低眉下视，发丝遮挡。
（风起。
落日的光照。
随风的黑色发丝……）
残象持续作用中。
“……”
不是吧？
清醒又迷惑。
等待，
等待，
等……
……
……
……
“我……把考卷借我，你有吧？一年下的数学。学姐说补去年全县统考卷。不能找学姐。队长说他的没发。你是二年级，你有吧？”
终于组织了可以一口气全部说出来的语言，而且认为说到够清楚了。
“え？”
……
呼！好吧，好吧……不管听得懂听不懂，至少知道了流川是那种下了完整的决心以后就会全部把话说完，一点不折磨人的人。
(可是——还是不懂耶！)
“呃……”
“没40分不能打球。”不耐烦。
什么嘛，又来了！
这就是他的别有隐情吧……真是——败给他……
——人生结论一，国文类方向可以不选。
——人生结论二，跟上上个周日的一样。
**********************
哪有见过这种蜗牛的？在自己壳里面说话，理所当然认为人家也该在里面。
9、15
（待续）
[注]三井的名字是みつい，不是仙道认为的みづ。
[注]海老：虾
[注]天妇罗：拌面油炸虾